他咽了口唾沫,一边稳住对方,一边小心翼翼摸向终端:“你是某人的亲友?我很抱歉,尽管我的出发点只是不忍她们在人间受苦,但也许对你造成了伤害……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细细的缝隙出现在他的脚腕,下一秒他的双脚就像那些女孩曾经历过的一样,噗通、噗通摔在了地上。
鲜血像泉水一样从圆柱状的伤口喷涌而出,溅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溅到光滑的玻璃罐表面,盛放着人体器官的玻璃罐纹丝不动地俯视他,仿佛已死的怨魂附着在罐子上。
许总哀嚎着栽倒在血泊中,像蛆虫一样翻滚,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号叫,奇怪的是,这么大动静,他的安保员们像是集体失聪,一个也没有出现。
徐渺避开蔓延开的血水,自上而下望着许总:“你不是喜欢脚吗?”
血水在她的操控下凝聚成坚冰,把那双沾满鲜血的脚捧到许总面前:“这是你自己的脚,不喜欢吗?”
许总已经疼得失去了意识,虾米一般弓起腰背,身体痉挛抽搐,嘴唇蠕动,无力发出声音,口型却是:“对不起。”
徐渺把他的脚塞进他的怀里,静静望着他做最后的挣扎,她没有给他一个痛快,而是看着他在无法言喻的剧痛中,流干最后一滴血,满怀绝望地死去。他的休息室就有医疗仪,只要徐渺心软那么一点,在他断气前,把他放进医疗仪,他就能活。
这个女人的心为什么这么硬?为什么?
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却没能换来一星半点怜悯,许总在深深的怨恨中,不甘地死去了。
徐渺控制着空气和血液中的水,把满屋子血打扫干净,zer操控的扫地机器人滑进办公室,把已经流干的尸体切成多块,装进肚子。
徐渺向ta点了点头,转身朝下一家公司走去。
……
孙总又在检查他的保险柜,这么多年枪林弹雨生死一线,他患上了严重的强迫症,每天要检查30遍保险柜,换10次密码,总觉得身边潜伏着内鬼,又或者混进了盗贼。
在他换密码期间,凡是靠近办公室的员工都会被他打上可疑的标签,他会用数周甚至数月时间观察该员工,最后总能发现ta更多疑点,比如目光总在打量他的手指,会不会是准备复刻他的指纹?比如时常加班到深夜,是不是要趁公司没人摸进他的办公室?
越看越心惊,孙总神经质地咬着手指,布置各种各样的机关,让这些心怀鬼胎的员工死于意外,他甚至不敢找雇佣兵,每次都只能亲自动手,因此他只好加装义体,一有空就进行战斗方面的训练。
哒。
有人轻轻带上厚重的金属门,走进了办公室。不同于过分依赖安保的许总,被害妄想症的孙总立刻凭借增强型人工耳蜗捕捉到这道声响。
他背对着大门,毫不犹豫按下了保险柜上方的红色按钮,安保系统瞬间启动,十来道激光束同时射向刚进门的中年人,来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打成了筛子,噗通一声摔在地板上。
孙总轻轻呼出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右手义体切换成炮.筒形态,小心翼翼转身望去。只见地上躺着个熟悉的面孔,是跟了他几年的老员工,由于办事效率高,性格老实,被他破格提拔为部长。
果然还是露出马脚了。孙总心里冷冷地说,谨慎地走向一动不动的尸体,走到近前,才看到老员工手中捏着一份合同,纸张浸泡在血液中,所有文字蒙上了一层血色。
他迟疑地打量合同,抬头望了望挂钟,记忆回笼,他陡然想起,半小时前他让这名员工把草拟的合同交给他过目,因为担心黑客入侵公司系统,他不允许员工用网络传输重要文件,只能打印成纸质版。
搞错了啊。孙总皱了皱眉,但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这家伙不敲门呢?他挽起袖子,熟练地和扫地机器人一起清理尸体。
扫地机器人滑到他面前,却没有擦洗染血的地板,呆呆地停在门边,像是坏了。
这一反常现象立刻引起了孙总的警惕,他再次打开安保系统,自身也进入战斗准备状态,一双眼睛鹰隼一般扫视四周:“谁,谁在那?”
铛!
办公桌后的窗户被一只手推开了,一道清瘦削跋的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
孙总愕然后退一步。
挑选办公室的时候他特地挑了这间,不是大面积的落地窗,只有不到半米高开在天花板下方的窄窗,采光固然没那么好,却也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但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这间办公室位于46层,他专门租的写字楼高层。怎么会有人从46层窗外翻进房间?他无法理解。
但短暂的惊愕后,他脸色狰狞地启动了右手的炮筒,所有激光束也都一起射向入侵者,不管对方是谁,以这样的姿态出场,必然是敌人。
预想中的爆炸声却没有响起,来者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目光掠过他的面孔,落在了那具被打成筛子的尸体上。
孙总浑身僵硬,下一秒,脚尖一凉,他低下头,看到右手炮筒喷出汩汩水流,地板凝结一层冰霜,他的武器内部都进了水,脚被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房间内响起尖锐的警报声,红色警示灯忽明忽灭,映在对方冷淡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徐渺调取办公室监控,看到一名员工在门口按了几次门铃,里面人都没有动静,门没关严实,她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根据zer整理的情报,这位孙总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员工敲门他听不到,有人走进办公室他倒是第一时间察觉。
明明按了门铃的员工就这样被他误杀,资料显示,她的女儿才3岁。
孙总双目赤红地启动着办公室内布置的陷阱,从地陷到emp,再到石墨炸.弹,冷气弹,球菌战剂,梭曼蒸汽……不管是机械装置还是智能系统,能量武器还是生化武器,全都无法启动。
徐渺看着他拼命挣扎,用冰刀一点点割下他的义体,让他亲眼看到所有希望破灭,自身的倚仗在绝对武力下不值一提。
孙总先是发狠痛骂,双臂都断裂后,终于想起询问徐渺是谁,是不是竞争对手派来的,他可以出双倍、十倍的钱。等到两条腿也被一点点割断,他的大脑已经因为义体神经强行掉线而濒临疯狂,他靠在墙边,泪流满面地忏悔,如果你是谁的家人前来报仇,他愿意付出一半身家,不,全部身家,求你饶恕他的罪孽。
他有医院出具的精神状况报告,他的脑子有病,他杀人的时候心中也很痛苦,他也是受害者。
徐渺自始至终没有回应他一句话,继续用冰刀切割他剩余的身体,冰锐的锋刃划过他还没改造的脏器,濒死的冰冷从腹腔蔓延到全身,他又开始破口大骂了,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用各种恶毒的词汇泼向徐渺,想把她一起拉下地狱。
徐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一刀又一刀,用药剂吊着他的命,让他清醒地看到自己变成一滩烂肉。
她并没有虐杀的嗜好,这个过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但她不想让连环杀人犯轻轻松松一枪毙命。
黑猫蹭了蹭她的颈窝,把柔软和温暖传递给她,她摸了摸毛茸茸的猫头,用水流清理完现场,离开了办公室。
……
两家公司里发生的事徐渺并没有告诉肖璟和于穗宁,伪造了两份任命书后,她就带着两人走马上任,当新总裁去了。
于穗宁本身武力值够高,就算有原总裁的死忠,也能相对容易地解决。几次杀鸡儆猴,也就没人敢提出异议了。
肖璟自身武力不够,却没有带上027,他入侵公司局域网,修改了一些程序,借助安保系统掌控了局面。
两人都知道,徐渺虽然没有插手,却一直在暗中帮忙镇着场子,他们暗暗下决心,尽快靠个人实力全面掌控公司,不要让徐渺事无巨细地操心。
027一个人待在园艺馆,每天浇浇花,翻翻土,笨手笨脚地学做饭,差点炸了厨房,还好肖璟及时赶回,不然引来消防局,可能就要暴露了。
可他现在要打两份工,白天要去行政署上班,午休和晚上要做总裁,实在没空一直陪着027。
027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尽管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老大不再是肖璟了。
他坦率地问道:“我以后可以跟着徐渺吗?”
肖璟:“可以是可以。”毕竟连他也被收编了,“但你得先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要你。”
正在调研城内军.火基地,顺带着监控洛希尔家族和巴莱财团,以防他们暗中追踪到027的徐渺,收到消息后回复:“让我想想怎么安排他。”
肖璟为了测试027的潜力,带他去地下拳场打擂台,她想看一下这段时间的测试数据再做决定。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个想法,但不知道可不可行。
她无声退出又一处财团秘密基地,把基地内主要装备记在心里,一边思考着为什么只能找到武器成品,没发现一家兵工厂,一边奔跑在灯光无法照到的摩天高楼楼顶。
地面传来隐隐约约的甜美歌声,她在整座城市的最高点停下,走到天台边沿俯瞰,蚂蚁般的人群中,她能看到北灵在选秀舞台上唱歌,她的歌声清新动人,令人联想起一望无际的旷野,立在枝头无忧无虑的小山雀。
习惯了爵士摇滚嘻哈的观众们第一次听这种风格的音乐,都有些不知所措,喧杂的露天广场奇异地安静下来,摇晃的灯光都悄无声息放慢了频率,整座广场只有北灵一个人的歌声,四周的楼宇形成了天然的回音壁,把她动人的歌声无限放大。
徐渺站在黑暗的楼顶,静静听着北灵的歌声,风声裹着歌声掠过耳畔,令她心情逐渐平静。终端突然有了动静,又有人发来了消息。她低下头,点开终端。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但我这具身体大概撑不了多久了,我的意识也无法承受再一次上传,恐怕只能溃散在这具人造的躯壳里。我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做更多有意义的事,你交给我的教材不能只在一时一地传播,不能只让几个人听到。]
[我已经打定主意,前往春雨市寻找我的同学们,把这些珍贵的知识转交给他们。不管是‘剩余价值论’还是‘劳动的异化’,都是一把锋利的思想武器,只有改变大家的思想,才能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薛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