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鲜红的血丝溢了出来,顺着两人紧贴的地方缓缓落下。
岁离倏然睁大了眼睛。
屋外,曜烈早已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也立时感觉到了里面的法力波动,他脸色大变,便想要冲进去。
然而刚动了一步,眼前的场景便倏然变了,万千利剑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
这竟是一个阵法,生生拦住了曜烈的脚步。他想要进屋,首先便得破了此阵。
“……他们不配。”
隐约间,岁离听到了幽冷嘶哑的声音,对上了男人暗沉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岁离竟恍然以为眼前的男人是在害怕。
可他怕什么?
怕她死?
他们之间无亲无故,无情无眷,她是死是活,与他又有何关系?
唇上又是一疼,是那人又咬了她一口。从未有人敢对她做这样的事,岁离忍不住嘶了一声,皱紧了眉,冷斥了一声:“放肆!”
只要再两息,她便能解了这禁锢,然而此刻,她竟是只能如砧板上的鱼,任人施为。
这一声放肆,换来的却是更加放肆。
他抬起了她的下颌,尖利的牙齿在那溢出鲜血的唇上细细碾磨,不但如此,他竟还咬破了自己的唇,两人的血霎时混合在了一起。
唇齿间呼吸时,已全是血的味道。
岁离身体霎时僵住了。
“君上,你……”
晨曦划破了天空,为冰凉的天地增加了一份暖意,也驱散了那慑人的黑暗。曜烈终于破了那阵法,用力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屋里的凉意早已散去了。
偌大的喜房中,只有一道清浅的呼吸声从床榻上传来。曜烈抬头,便看见了躺在了床榻上的女子。
床榻很大,但她只躺了一角,身侧很明显有其他人睡过的痕迹。
她粉白玉嫩的脸颊笼上了一层橘红的曦光,丽色惊人,越发的美不胜收。打眼看去,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位艳冠六界的女君。
曜烈的脚步戛然顿住,脸色难看至极。
“还愣着作甚?还不过来扶我起来。”
直到清亮的声音传来,曜烈才陡然回过神来,沉着脸快步到了床榻边。他脸色很难看,双手握成拳,身体似都在颤抖。
“别乱想,我没事。”
一看他这幅样子,岁离立刻就明白了。她抿了抿唇,脸色不是很好,但语气倒是冷静,再次强调了一次,“扶我起来。”
曜烈这才发现岁离的身体很僵硬,像是被下了禁制。
“君上,到底怎么回事?”他扶着岁离坐了起来,见她身上衣裳完好,竟是下意识松了口气,只是脸色依旧僵滞。
“被下了咒。没事,半刻钟后便能解了。”说到此,岁离便觉得唇又疼了起来。昨夜,她先是被魔主用冰牢制住,没等她挣脱,那人竟又给她下了咒。
按理,以她的修为,这世间几乎没有能控制住她的咒。
但不知为何,此咒明明只是最普通的定身咒,可就如那冰牢一般,竟难以立时挣脱。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这也是她一时疏忽所致,她没想到那魔主竟会有这种手段,是她太大意了。当然如果她想要强行解开,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未免会伤到本源。
若真的是生死之境,岁离自然不会犹豫。但昨夜……她并未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杀意。
岁离本已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若此人强逼她,那她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人放开了她。
他把她放到了床上,却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躺在了她的旁边。
他为她理好了衣裳,梳了发,又轻轻地盖上了锦被。
若不是唇上的疼痛提醒着她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她甚至会以为身边的男人是个温柔谦和的君子,会以为他……喜欢她。
接下来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天际第一缕晨曦升起,身边的男人起来了。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尤其是在她受伤的唇上,停留了许久。
岁离心里暗暗提高警惕,本以为他又要行那无礼之举,结果他却移开了视线。
“你好好休息,今夜本座再来看你。”
说罢,他便离开了。
声音冷淡,仿佛昨夜的那个满身攻击气息的男人不是他。
手指恢复了自由,岁离不由自主的伸手轻抚着自己的唇,以她的身体素质,那点小伤自然早就痊愈了。
可隐隐间,她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被人咬破唇瓣的疼痛。
“君上?”
“走吧,我们再去会会那位魔主。”岁离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冷静地下了床。
身后,曜烈微微暗下了神色。
结果岁离走遍了魔宫,也没找到那个男人。据魔将玄心所说,他们魔主本就是神出鬼没,谁也不清楚他在哪里。
反正他要回来的时候,自然便回来了。
“魔后不用着急,魔主那般爱重您,定然舍不得与您分离的。他很快便会回来的。”
玄心真诚的回道。
岁离偏头看了一眼玄心,本想问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只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她抬头看了看魔界的天,神色晦暗不明。那一刻,她只是在想,这世间有什么东西,能坚硬到让她也破不开?
这天地间最坚硬的东西,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