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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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轻不重, 嗓音低沉挟着喑哑,像是一阵强劲的风,重重往她耳朵里灌。
迟珈的心脏倏地漏跳一拍, 随后犹如密密麻麻的雨点砸下来。
她感觉到脸颊的热度逐渐升温, “砰”关上门。
沈暮尧不紧不慢地下了车,看她拔腿就逃的惊慌样, 很轻地勾了下唇角。
三个人来到山庄里的诊所时, 护士正在给唐周柏换输水瓶, 她示意小声点, 用气音道:“他还在休息。”
唐周柏的脸色看起来比昨晚好了许多,应当没有大碍。
温时淮今天在南城还有一场会议要开, 打过招呼后他率先离开山庄。
等人走后,沈暮尧低头看了眼手机,掀眸道:“熬了一整夜,回去睡会儿。”
迟珈早在警局那会儿就已经困到不行了, 她点点头:“好。”
回到房间里,迟珈简单洗漱过躺在床上睡觉, 谁知睡了还没几个小时她便醒了。
迟珈换了身衣服出门,去往温泉餐厅的路上, 她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以为是工作上面的事情, 等对方开口,迟珈听出来是赵慧然打来的。
赵慧然的声音顺着话筒传来,她温柔地道:“珈珈啊, 我是妈妈。”
迟珈抿着唇,胸腔内涌出来想要挂电话的冲动。
没听到回应, 赵慧然顿了下:“珈珈昨晚的事我听说了,知夏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让人把你掳走的事呢, 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迟珈就知道她打来电话是因为这件事,她内心很平静:“和当年陆知夏将我推下河一样,没什么可误会的。”
赵慧然语气焦急起来:“知夏是你姐姐,好歹你在陆家也呆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迟珈笑了下,她轻声说:“你们抛弃我把我送回福利院的时候不是说好今后断绝关系的吗,再者,我为什么要让她,我让的还不够?”
赵慧然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抽泣起来,那边的电话又被陆承霖接了过去:“珈珈,我是爸爸。”
陆承霖唉声下气:“珈珈啊,阿尧给老爷子打电话要我们把知夏送出国,不得允许不能回来可知夏这孩子娇生惯养的,她一个人怎么能出国啊。”
迟珈睫毛轻颤,脚步顿住。
沈暮尧什么时候给陆老爷子打电话了?
“爸爸知道你和阿尧关系好,只要你给阿尧求求情,知夏就不会被老爷子送出国,好吗?”
迟珈淡声道:“沈暮尧的决定是谁能改变的吗。”
“珈珈,你不试一一”
“我和陆家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迟珈一字一顿道,“请你们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挂断电话,迟珈将赵慧然的联系方式拉黑。
待她抬头时便看到走廊的前方有两个熟悉的人。
陆知夏面色焦急地跟在沈暮尧后面。
“尧哥,我不想去国外。”陆知夏哭着去拉他的胳膊,“我根本没对迟珈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让爷爷把我送走!”
陆知夏本来只是想给迟珈一个教训,她从第一眼就不不喜欢迟珈,更因为沈暮尧对迟珈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即便他们两人分了手,沈暮尧还是为她撑腰。
陆知夏嫉妒得快要死了。
可她没想到钟阳胆子竟然那么大,不仅想要占迟珈便宜,还拿迟珈逼沈暮尧玩赛车障碍赛这种杀人游戏。
得知钟阳将要入狱的消息,陆知夏怕了,可她是陆家的千金,又没做什么事,她安慰自己肯定会没事的。
谁知道她竟然因沈暮尧一句话,就被陆老爷子送出国,并要求她永远不准回来。
她可是陆家唯一一个孩子啊。
沈暮尧单手抄兜躲过她的触碰,他姿态懒散地斜靠在墙角落,随意道:“行了,陆知夏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他分明看起来懒洋洋的,也并不像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的模样,可吊着的那截锋利凛冽的断眉却透着十足侵略性。
陆知夏多多少少算是了解这位从小反骨到大的爷,知道他此时的平静已经达到失去理智的边缘。
方圆百里气压骤降,如坠冰窖。
陆知夏勉强挤出来个笑容,她解释:“尧哥,我真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谁知道那钟阳还真的不要命了去绑迟珈,再说她不是没事吗!”
沈暮尧玩味地挑了下眉:“没事?”
下一秒,他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断眉却沾着戾气:“我是不是早就警告过你,别碰她,陆知夏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男人的话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而来,对上他黑沉的眼眸,陆知夏被骇得往后退,直至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她才意识到她彻底做错了事。
一刹那,陆知夏想起上初二那年,她将迟珈推入河被沈暮尧知道后的情形。
少年他笑得散漫浪荡,指尖还夹着根烟,歪头问她:“陆知夏,你怎么推的她啊。”
当时陆知夏真以为他好奇,甚至有些得意:“就那样推的呗,反正天热。”
少年拖着长调“喔”了声,随后一脚把陆知夏踹下河,他语气懒怠又磁性:“行啊,那你也下河里凉快去。”
他站起身,单手抄兜,居高临下睨她:“在水里待够一个小时再给我上来。”
“否则。”他面无表情,“上来一次,老子踹你一次!”
他逆光站立,那时余晖缭绕,夕阳落日罩在少年身上,活脱脱从地狱爬上来的死神
少年青涩的轮廓与现在沈暮尧的脸庞逐渐重叠。
陆知夏仿佛又回到了那天被他支配的恐惧,她控制不住身体,抖得像筛子:“尧哥,我错了,求求你了,别送我出国好不好。”
沈暮尧不分由地勾起唇角,笑得邪野。
他这张桀骜不驯的脸从小迷得她脸红心跳,可此时,陆知夏终于意识到一一
无论是少年时亦或现在的他。
自始至终,他明目张胆的偏爱都只给了迟珈。
沈暮尧从兜里摸出来支烟,拱手点燃,青白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神情,却能听到男人倏然变冷的声音。
“这就感到绝望了?”
陆知夏眼眶泛红,带着哭腔看他。
他轻嗤一声,弹了弹烟灰,睇她:“迟珈当时被掳走时是什么心情。”
绝望,无助,害怕,还是其他
陆知夏猛地抬头,看到沈暮尧平静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长腿支着,靠在墙角,沉声道:“她这人从小就胆小,能忍,什么都往肚子里咽,你把她嘴巴撬开她也指不定不说一句话,被人使劲儿欺负也不敢吭一声。”
“可就是这样的她。”他顿了下,“昨晚豁出去,不怕死的往前冲。”
像个勇士。
沈暮尧回想昨晚那场激烈又疯狂的障碍赛,指尖轻抖,他浅浅吐出呼吸,低头扯了扯嘴角:“她是真相信我。”
陆知夏望着他,一时之间胸腔内被无尽的嫉妒与羡慕占据。
“她什么都没有,只不过脸好看点而已,你有必要这样吗,而且她没事啊,不是活蹦乱跳的?!”陆知夏不忿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