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并不是很饿, 但吃着吃着,一碗面连带汤汁被她喝得一干二净, 也冲淡了和赵慧然见面时情绪的起伏。
沈暮尧看她吃完,道:“锅里还有。”
迟珈摸了摸肚子:“我饱了。”
“就吃这一碗?”沈暮尧定定看她一会,倏地笑了,“怎么回事,以前可是能吃两碗的,什么时候变小鸟胃了。”
迟珈脸有点热:“我晚上吃两顿了,不敢再吃了。”
本来她就不饿,是想和他多相处段时间才想到这个法子的。
现在撑得她胃涨。
迟珈起身,收拾两个人的碗筷拿去厨房洗。
沈暮尧伸手把碗筷拿走,回眸看她:“你坐沙发看会儿电视。”
迟珈没去,而是跟他去了厨房。
男人的手大,刷两个碗不到一分钟搞定,他又把锅刷碗放在灶上,最后清理案板,动作干净利落。
她看了会儿,脑子里不知为何又想起了赵慧然。
被陆家收养,其实和她在福利院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陆知夏觉得她抢了赵慧然和陆承霖的爱,时不时地推她几下,用石头砸她,在学校里却装作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到了家里,陆知夏故意剪坏自己漂亮的公主裙,对着赵慧然哭:“妈妈,迟珈又把我的裙子剪坏了。”
“她还把我从楼梯推了下去,说我抢走了爸爸妈妈,可你们才是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迟珈要这样说?”
迟珈仿佛又回到了福利院被污蔑的情形,她想说她没有。
可迎面而来的是赵慧然的一巴掌:“迟珈,你懂点事,知夏身体不好,你让让她别欺负她,行吗。”
“何况,只有知夏才是我的女儿!”
迟珈抬眼,对上陆知夏得意的笑。
在她十岁那年,迟珈拍的那张《温暖》出名后,大院里的人见了面就夸赞她有摄影天赋,小小年纪竟然得了奖,惹的赵慧然和陆承霖脸面大增。
陆知夏趁迟珈没回家抢了她的相机,央求赵慧然:“妈妈,你给大家说说那照片是我拍的,不是迟珈拍的,好不好?”
赵慧然和陆承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劝说:“迟珈啊,你姐姐想要你的相机,你给她玩几天,至于照片谁拍的,你俩亲姐妹,也无所谓。”
迟珈无力反抗,冲上去就要干架,却被过来找她的沈暮尧拉到身后。
他径直从陆知夏手里夺走相机,小小少年眉间已晕着桀骜:“这是我给迟珈买的,你们碰我的相机,我同意了?”
沈暮尧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陆家的人没人敢不把他的话放心上。
从那以后,迟珈以为的“家”再次破碎。
她也再不把陆家任何人,当做家人
迟珈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她忍不住问沈暮尧:“你会不会觉得我对赵一一”
迟珈的话没说完,沈暮尧已然明白她想问什么,他瞥她一眼:“不会。”
“不仅不会,我还会报警。”
迟珈愣住。
沈暮尧轻笑:“私闯别人家,违法。”
迟珈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坐到沙发上,加减乘除跳到迟珈怀里,四脚往前抻,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像是困了。
迟珈抱着加减乘除一边看微博,突然她啊了声:“完了。”
沈暮尧问:“怎么了?”
“我居然给忘了。”
迟珈懊恼地给盛喃发微信,一边解释:“我和盛喃之前约好了要去看私有黄昏乐队的演唱会,结果当时在昭阳救援,忘记抢了。”
没两分钟,盛喃给她打了通语音电话:“我去,我也给忘了。”
“不仅忘了,我还忘得一干二净。”盛喃哭诉,“现在即便买黄牛我也去不成了,我过两天就得飞土利国。”
迟珈一听,担忧道:“土利国现在不是还在暴乱吗,很危险的。”
盛喃笑:“你也知道我从小梦想就是当一名战地记者,我不去土利国其他人也要去,而且啊,前段在昭阳我遇到当时在土利国救我的武警,他加入了维和部队,也要去土利国,我呢在工作之余顺便把他追到手。”
迟珈:“那你什么时候出发,我送你去机场。”
盛喃说:“好啊,到时候我发你微信。”
两人聊了会儿,便挂了电话。
沈暮尧瘫在沙发上玩贪吃蛇,也听到她和盛喃的对话,他漫不经心地问:“还想去么?”
迟珈愣了一秒,才恍然意识到沈暮尧问的演唱会的事。
她摇头:“不去了,一个人不想去,而且也买不到票。”
迟珈抱着抱枕,很遗憾:“可私有黄昏今年就要解散了,算了,到时候在朋友圈看他们的演唱会吧。”
沈暮尧把玩着打火机,散漫问:“除了看他们演唱会,你还想去哪儿。”
迟珈打了个哈欠:“好像没了。”
旁边忽地冒出一声男人的轻笑声,她迷茫地看着他,乌眼朦着雾,“怎么了?”
沈暮尧黑眸幽幽地落在她脸庞,喉咙滚出低哑的嗓音:“没什么。”
忽然,他俯身,属于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直面扑来,迟珈心脏搏动的速度急促猛烈,指尖收紧,下意识屏住呼吸。
沈暮尧擦过她的面颊,抬手揉了一把加减乘除的脑袋,他的侧脸弧线利落硬朗,温热的呼吸浅浅:“我走了,记得想我。”
加减乘除被男人扰醒,它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将猫脑袋埋在迟珈的怀抱里。
迟珈的耳边还残留着男人苏而磁沉的嗓音,她的脸颊一点点烧红。
她刚才,还以为
原来他是对加减乘除说的。
迟珈轻轻抿了抿唇,她缓缓心神,问:“你要回家了?”
沈暮尧站起身,玩味扬唇:“怎么,不舍得我走?”
迟珈耳根迅速发烫:“我就不送你了,加减乘除已经睡着了。”
男人突然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声:“呵。”
沈暮尧垂眸睨她眼,轻嗤出声:“猫把你养大的?睡着了还需要你负责哄?”
“没点良心。”他轻佻下眉,“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也没见你哄我睡呢。”
迟珈整个人已经冒烟了,心脏跳得完全不受控制。
她默默把加减乘除放到沙发上,起身送他出门。
迟珈打开门回头,就看到男人跟在她身后,勾唇笑得极坏,像个十足的痞子。
“行了。“他喉咙微滚,发出声闷笑,“回去继续哄你猫睡吧。”
他低头,揉了把她脑袋,弯唇:“晚安。”
沈暮尧说完就走。
他人走了,却留下她心悸鼓动的声音。
楼栋里的灯光随着门开的声音亮了起来,照在男人高大的背影。
迟珈眼尾弯了下,轻声道:“晚安。”-
接下来几天,迟珈和沈暮尧没再碰面,她忙工作,他在部队里执行任务。
随着时间离圣诞愈来愈近,也意味着离沈暮尧所说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愈来愈近。
迟珈整个人处于分裂状态,随之而来的症状便是焦虑,失眠。
这天上午,迟珈提前换了身衣服,陪盛喃去机场。
路上,盛喃八卦道:“迟宝,你和你前男友和好没呢?这段时间我忙着采访也没来得及问。”
迟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盛喃也没再继续,而是猜测:“迟宝,你半年前来土利国,是因为沈暮尧吧?”
迟珈怔了下,抬头看她。
“我去,还真是啊。”盛喃无语,“我也是服你了,你们分手六年了,你还为了他去战乱的地方拍照啊?”
迟珈垂睫:“也不是全是因为他。”
她抿唇,说:“如果拍到全世界人都关注焦点的新闻作品,我也能获得新闻领域的最高奖,普利策,哈苏,荷赛任一项,都是对我的肯定。”
盛喃切了声:“得了,我才不信呢。”
“也不妨碍你想拿最高奖项获取你前男友那个爷爷的肯定这个原因吧?”
迟珈没再否认。
盛喃说:“默默付出有什么用啊,赶紧上才是正事,你们错过六年,这一生能有几个六年?”
迟珈轻轻嗯了声。
到了机场,取了飞机票,前往土利国的航班正好开始检票。
迟珈跟着她到检票口。
盛喃刷完身份证和机票,回头露出张明艳的笑:“走了,拜。”
迟珈上前抱了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回来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什么。”
“那我吃一个月的烤肉!”
迟珈眼圈泛红:“好。”
看着盛喃那架飞机飞走,迟珈才坐到机场的座位上休息。
也不知道刚才谈起了沈暮尧还是什么,她突然很想见他,迟珈想了想,给他发了条微信:【在哪儿?】
迟珈在机场坐了有半个小时,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是沈暮尧打来的电话。
她心脏漏跳了拍,没多想,她便摁下接通键。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开口,迟珈只能听到他那边的风声,和军人们喊号的声音。
“你今天在部队?”
“想我了?”
男人磁性苏哑的嗓音强势地压着她的话,顺着话筒传递而来。
迟珈嘴角微翘,第一次承认:“嗯,想。”
沈暮尧轻笑:“那过来。”
“啊?”迟珈愣了,“我去你们部队,合适吗?”
沈暮尧站在操练场,眼前是迎风飘扬的国旗,他看了几眼,缓声道:“不合适。”
迟珈:“那你还说让我去。”
他想了下,说:“也有合适的理由。”
迟珈好奇地问:“什么理由?”
沈暮尧勾唇坏笑,暧昧,又拖了点尾音:“比如,作为老子家属。”
迟珈脸微红,突然心底间,涌现出来一种冲动。
她想起那晚,沈暮尧在她家里。他们一起做饭,吃饭,洗碗,陪着加减乘除,一切一切,都好像是在和她招手。
迟珈轻声说:“好啊。”
半晌,她只听得他浅浅的呼吸声,随之而来的是男人轻笑声,迟珈的脸更烫了。
“拜,挂了。”
她急急忙忙的,刚要挂断,耳旁又听到沈暮尧低低哑哑的嗓音:“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迟珈摇了摇头,随后才意识到他们在通电话,她说:“我过去就可以,这儿太远了,一来一回得好几个小时。”
“懂了。”
沈暮尧笑了下,玩味道:“看来是真想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尧哥:其实是我想你了
写不完啦,明天再继续-
盛喃也有cp,不过是be,等完结了会写一两章他们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