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珈回到酒店时,外面狂风大作,刮得窗户哐当作响。
公司给她订的回程票在翌日中午,因夏市天气影响无法出行,迟珈决定躺到床上找几部电影看。
看到中途,迟珈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小腹阵阵痉挛,仿佛有台机器在身体里搅动。
她捂着小腹疼得在床上打滚,冷汗浸透额头,察觉到下面湿润的感觉这才咬着牙从床上起来去卫生间。
简单处理后,迟珈打开手机软件却发现夏市所有店家都因为暴雨打烊,她只能拿着伞和手机下电梯。
到了大厅,迟珈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酒店大堂里人潮拥挤,争吵声,喧嚣声,呐喊声四面八方地挤入耳。
“还有空房没了?多少钱我都住!”
“谁他妈在挤我,不长眼睛啊。”
“别喊了,酒店已经没房了,大家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没房间怎么办啊,附近也没住的地方,台风能把人刮走,市区的水都漫到小腿,这让我们睡哪儿?”
酒店经理和前台站在大堂给顾客办理入住手续,安保维持秩序。
受特大暴雨与台风的影响,夏市市区内多处积水内涝,交通瘫痪,飞机取消航班,高铁火车停运,来出差、旅行的市民们被困夏市,导致酒店宾馆的床位供不应求。
“大家不要慌!”没过一会儿,酒店经理说,“我们接到通知,夏市各部门官兵已经出动,大家一定会有地方住的!”
听到官兵前来救援的消息,酒店内躁乱的人群顿时安稳不少。
迟珈趁空向前台打听,得知酒店往南走大约八百米有一家超市后,她拨开人潮顶着暴雨朝外奔去。
刚迈出去,她的鞋子里瞬间灌满水,手里握着的雨伞被狂风吹翻,带着她往前踉跄几步。待迟珈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又一阵台风肆掠刮来,雨伞彻底被吹跑,衣服顷刻间被瓢泼大雨打湿,寒意蔓延全身,冰冷刺骨。
几秒前还有亮光的天空乍然变得昏暗沉寂,倒像世界末日降临。
她忽然想起几年前,有一段时间都在谣传2012年是世界末日,当时大家都在讨论“如果真是世界末日,你会做什么。”
迟珈想,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那她希望有神衹降临,让她在临死前见他一面。
即便偷偷看他一眼,她也死而无憾。
正想着,迎面飞驰而来的黑色越野车刺眼的光束挟夹着雨帘刺入眼眶,迟珈趟着水连忙往台阶上跑,给越野车让路。
此时新一轮强风再度肆虐刮来,迟珈眼睁睁地看着她前面的树折断。
她呼吸微顿,下意识往后躲,电光石火之间,一股大力扣住她的腰将她扯到几米远。
迟珈猛地撞入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男人单臂勒着她的腰,隔着潮湿的衣服,感知到他紧致有力的肌肉线条,周遭被他凛冽的气息所萦绕。
“咚”两声巨响,前后两棵树同时折断,身后那棵树倒地的位置正是她方才所在的位置。
迟珈惊魂未定,手心冒冷汗,完全想不到若是刚才没人捞她一把,她会发生什么。
她抬头,隔着雨帘,蓦地对上男人黢黑深沉的眼眸。
沈暮尧全身被浇透,雨水顺着他锋利的下颌淌落,黑色t恤紧贴高大劲瘦的身躯,荷尔蒙爆棚。
她手心抵在他胸膛,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和男人身体滚烫的温度让她打了个激灵。
“沈暮尧?”
如同白日做梦,她想要见到的男人就这样从天而降,来到她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迟珈下意识踮脚查看沈暮尧身上的情况,“刚才没砸到你吧?”
她浑身上下被雨水浸透,整个人瑟缩抖成一团。
沈暮尧看向周遭环境,盯着她苍白的脸颊,胸腔内仿佛挤压着几股燥意,无处发泄。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盯着迟珈,指着肆虐的台风暴雨,语气冷到刀刃:“你是被雨砸傻了还是台风把你脑子刮走了,这种天气你跑出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场台风有多一一”
迟珈嘴唇动了动,怔愣地睁着乌黑发亮的眼眸,眼眶被雨水冲刷而泛红,头发贴在脸颊,额头,顺着往下滴水。
沈暮尧看着她万分狼狈的模样,眼神微闪,憋了一肚子的话被迫咽进肚里。
迟珈刚想说什么,她人就被沈暮尧粗暴地塞进那辆黑色越野车里,单手将她按进副驾驶,俯身给她系安全带。
一条毛巾扔在她脑袋上,盖住眼前的视线,等迟珈扯掉毛巾,沈暮尧从后车座翻出来件男士外套丢给她:“穿上。”
迟珈看着他湿透紧贴身体的衣服,轻声问:“那你呢。”
沈暮尧启动车子,忍着脾气睨她一眼,扯嘴角:“老子不需要。”
车内开着暖气,迟珈身上的冷意轻缓,她抬手擦了擦湿漉的头发,下一秒,许是在雨水中浸泡过,腹部的绞痛再次袭来,比之前尤甚。
沈暮尧刚要朝她的酒店方向开,似是想到什么,他手一顿,不耐地问:“你住的酒店在哪儿?”
意识到不对劲,沈暮尧侧头看向副驾驶。迟珈皱眉抵靠着车窗,双手紧紧捂着腹部,露在外面的脸苍白如纸。
“就在这个方向往前再开五百米。”
迟珈艰难地说完这句话,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将她额头的湿发撩到耳侧,温热的指尖擦过她耳畔,冰与热的撞击惹得她软了半边身体,大脑当即宕机。
“怎么回事?”沈暮尧粗粝的指腹捏着她两腮微微抬高仔细查看她脸色,“哪儿不舒服?”
见她捂着小腹,沈暮尧抿了抿唇,扯过毛巾在她脑袋上擦了几下,又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低声问:“来那个了?”
迟珈:“嗯”
沈暮尧想起过来的路上有一家超市,他调了个头,余光扫她一眼:“没让跑腿送?”
“暴雨加台风,都打烊了。”
须臾,她头顶猝不及防传来一道轻嗤声,偏头看到沈暮尧瘦削的侧脸,被昏暗遮掩,男人神情不明:“跟别人吃火锅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拒绝,疼死你也活该。”
“我那时候还没”迟珈说着说着意识到不对劲儿,“你怎么知道?”
迟珈察觉到男人磨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下,就连车子也倏然停顿半秒。
没等她思考完,沈暮尧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唐周柏看了朋友圈,广而告之你和一个相好的吃辣锅,拍亲密照。”
随后,他又轻飘飘地问:“那你对象?”
迟珈恍然想起他问的是徐延,她登时傻脸:“不是,他是我学长。”
沈暮尧半笑不笑地“呵”了声,听入耳中挺欠揍的。迟珈姨妈疼没力气跟他争。
越野车在一家超市停下,迟珈刚想下车,沈暮尧按住她肩膀,眼皮半耷着,觑她眼:“得了,你坐车里,我去买。”
他打开电台,淡声道:“两首歌的时间我回来。”
电台女主播的声音在车厢内传来:“夏市迎来特大台风暴雨,一首《小情歌》让我们虔诚地唤醒这座城市。”
与此同时,沈暮尧推开车门,男人高大的背影冲进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