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说那些难听的话,其实是因为我有点嫉妒你,羡慕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対你那么好的人。”
迟珈笑了笑:“嗯。”
和付闪闪分开后,迟珈突然丧失一切玩乐的欲望,浑身头重脚轻,胸也是闷闷的。
她来到附近一座桥边,胳膊搭在栏杆上,头发被风吹荡在半空。
从太阳高挂到日落西山,迟珈拍了无数张照片。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机震了几下,低头看一眼,是沈暮尧发来的微信。
【s:在哪?】
【s:山市这几天不太平,晚上最好不要出来。】
迟珈暂时不想回他的消息,可她的双手又仿佛不受掌控。
【迟珈:好】
回复完,迟珈才发现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
她站得双腿发麻,头被风吹得有点痛。刚想回宾馆,迟珈忽然记起盛喃打电话让她捎回家的头饰。
她看了下地图,古城一条街离这儿不远,便走路过去。
路上,迟珈的脑海里还回荡着付闪闪“你和你男朋友现在怎么样了”那句话。
不怎么样。
大一跨年夜分的手。
也已经过去五六年了。
她想起她被陆氏夫妇再次送回福利院后,离学校更远了,沈暮尧便每天雷打不动地骑机车接送她上下学。
沈暮尧的机车很贵,听唐周柏说得百万,光是有钱,也是买不到的。
付闪闪学校里有富二代,也提起过这款机车的价钱,等晚上回来福利院,她说:“迟珈,没想到你被领养几年还是有好处的。”
“学会抱大腿,这么早就钓到了金龟婿。”
付闪闪笃定说:“他不过看你是个孤儿,看你可怜。”
迟珈当时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沈暮尧并不是觉得她可怜才対她这样好。
陆知夏知道她和沈暮尧谈恋爱后,也说:“迟珈,你真以为尧哥以后会和你在一起吗,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只会选择圈里人。”
迟珈始终记得陆知夏当时轻蔑的眼神,她说:“迟珈,你不配!”
迟珈想,她应该还是不在意的。
因为陆知夏喜欢沈暮尧,是她的情敌。
上了大学,她兼职拼命赚学费,可再怎么拼命兼职,花费半年时间兼职买来的礼物,却敌不过沈暮尧送她上万的礼物。
手链的价钱还是室友告诉她的。
室友看着沈暮尧送她的手链,眼里羡慕:“迟珈,你男朋友対你真好诶,又富又帅,你还这么努力干什么?”
是啊,努力做什么。
是为了努力和他缩小差距。
可他们之间的差距比银河还要遥远。
直至那时,迟珈才恍然明白一一
他本是高高在上的皎月,他不该沾染半点污秽。
像她这样低如尘埃的人,仅凭她的一腔孤勇,根本不配遥望他,更别提妄想摘月。
许是今天遇到了付闪闪,迟珈又想起以前的事。
某次期末考试后要开家长会,所有同学都拉着爸爸或妈妈来到学校,最后只有她,座位上仅她一人。
当时迟珈刚回福利院,老师対此并不知情,问:“迟珈,你爸妈呢?怎么没来。”
可同学们之间消息灵通,窃窃私语:“妈妈,她是孤儿呢,听陆知夏说爸爸妈妈都不喜欢她,又被陆家送回去了。”
“小声点。没有父母的孩子都很可怜的,你别听其他人的话,回头多照顾照顾她。”
迟珈听到了却又只能当做没听到。
她低头抠着桌沿,指甲不小心劈了一半,疼痛瞬间拉扯着神经,疼得她掉下眼泪。
一滴又一滴砸在了桌面上。
坐在人满为患的教室里,她就像是被人装进一个密闭的盒子里,又像被人扼住了脖颈,闷热,难以呼吸。
就在她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沈暮尧踹门而入。
老师问他:“沈暮尧,你来我们班做什么。”
少年他懒洋洋地单手抄兜,眉眼桀骜,扫了眼全班,目光在某处定住。
他笑:“我来做什么?”
沈暮尧是全校最受欢迎的男生,他一进来,班里所有女生都看着他。
阳光挥洒在他身上,使他看起来光芒万丈。
沈暮尧嚣张地走到她面前,大刺刺地拉凳子坐下:“来给迟珈开家长会呗。”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迟珈那时的难过在一瞬间,仿佛消失殆尽
现在想想,不论是付闪闪的话,陆知夏的话,室友的话,还是家长会同学无意间说过的话,都已经成为她心里的一道坎。
自卑感重重地在她心底划了一道又一道,画了一个又一个的正字。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努力朝着他靠近,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可后来那件事的发生
她是真的觉得,她根本配不上他。
他们也不能在一起-
古城一条街到了晚上,人潮汹涌。
迟珈这一路走来,被两个人撞了下,她才缓缓回神。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眶,低头看盛喃发给她头饰的照片,最后在一条街找到了类似的头饰摊。
迟珈把摊上的头饰拍下来发给盛喃。
【盛喃:!!!】
【盛喃:都好好看诶,第二行第四个和第五行第七个,我都好喜欢。】
【迟珈:那就都买。】
迟珈没再看消息,直接把盛喃觉得好看的两枚头饰买下。
“总共465元。”摊主说,“去个零头,450。”
迟珈给他转账:“转过了。”
摊主:“好嘞。”
摊主收到钱后,把头饰放进锦盒里,又装在包装袋里,递给她。
迟珈:“谢谢。”
她接过袋子,刚要转身,却听到周遭混乱的声音。
人群熙攘,游客们惊慌失措。
呐喊声,救命声,尖叫声。
不远处,还有燃烧的火苗,火光肆起。
隔着不远,迟珈也闻到了浓郁的烟熏味儿,冲往鼻尖。
一瞬间,古城一条街嘈杂一片,游客们挤成一团,疯狂逃命。
附近的摊主连忙收走摊上的小玩意儿,打包,关门逃窜。
就在这时,有人叫喊:“大家不要推搡!有武警官兵来了!”
几队身穿特战作训服的武警官兵分批冲来,一队护送游客离开,一队拉消防栓紧急灭火,另一队迅速出动,抓捕嫌犯。
“大家不要急,不要害怕!”
武警官兵边保护边疏散游客,边道:“不要再拍照了,快离开这里!”
迟珈看到熟悉的作训服,眼皮一跳,下意识朝着那边望去,只看见一个高大身影毫不犹豫地往内冲。
她一怔,心跳皱缩,连忙扒着人群往那边跑。
等迟珈跑过去时,火海愈发旺,浓烟肆起,她的脸,胳膊,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被热浪席卷。
“女士,这里危险,赶紧回去!”武警官兵拉着她。
迟珈被他拉着走,她眼里只有刚才与她擦肩而过,却没有发现她的沈暮尧。
他追赶着持刀嫌犯,二人在火海附近打斗,每一招每一式看得迟珈惊心动魄。
迟珈尽量保持冷静,眼睛死死盯着那里,在看到沈暮尧一脚踹飞嫌犯手里的刀,将嫌犯按到地上后,她才卸了气,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女士,你怎么了?”官兵连忙将她捞起来。
迟珈眼眶泛红,摇头:“我没事。”
其他嫌犯也被余下官兵制服,被武警官兵们押回车内。
沈暮尧没离开,他四处张望,大步走到消防栓,大手拉过水带,朝着火海跑去。
汹涌的水往外冲,沈暮尧举枪対着火光猛喷。
红色的火海,白色的水柱,洋洋洒洒在半空的灰烬沾染在男人身上,他身形颀长,宽肩窄腰,一身军装力挺坚硬,背対他们,像是孤勇者。
迟珈从未想过穿上军装的沈暮尧,褪去散漫桀骜的漫不经心,浑身挟着冷硬与光芒。
渐渐的,火被控制,火终被熄灭。
直到此刻,迟珈心跳声才恢复正常。
她一直盯着他瞧,沈暮尧把水带收回去,有其他游客红着脸给他递水,他没要,战友给他丢过来一瓶水,他笑着接住。
沈暮尧就站在原地,拧开瓶盖,仰头灌水,喝水时喉结一滚一滚的,有水珠顺着滑落至下巴、突出的喉结性感得无可救药,又充斥着满满男人味。
他一口喝掉半瓶,剩下的水全数倒在紧贴头皮的寸头上。
似是有人唤他,沈暮尧突然朝迟珈这里方向看。
隔着汹涌人潮,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下一刻,他脸色紧绷,将水瓶扔进垃圾桶,随后大步朝她过来。
周围的人仿佛在这时消失,迟珈只能看到他,看到他高大的身躯向她逼近,脸上是脏的,作训服也是脏的,可他依然硬挺帅气。
迟珈没动,心脏却随着男人一步一步地走来,重重地砸下来。
他站在她面前,冷声道:“你怎么在这,不是说不让你出来。”
男人浑身散发着热气,携着蓬勃荷尔蒙,冲至她鼻尖。
迟珈被烫得眼泛酸。
她提了提手里的包装袋:“买点东西。”
沈暮尧面无表情地看她几眼,转身就走。
迟珈心里空落落的,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想追上去,可想到下午遇到付闪闪的事,像是一道警告钟敲至她心底,迟珈只得顿住脚步。
沈暮尧最后消失在人潮中。
她用力眨了眨眼,转身,拎着包装袋原路返回。
突然,迟珈的手腕被男人炙热滚烫的掌心攥住,她回头,看到再次回来的沈暮尧。
他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掠过,混沌夜色中,男人的眼眸黑亮,站在她面前,肩背宽阔挺直,力量感野性十足。
他声音许是被火海烘得有点哑:“给。”
迟珈缓缓从沈暮尧脸上划下,落在他有些脏的手心里托着的刨冰。
刨冰上面还撒着她喜欢吃的山楂片。
迟珈的视线又划到男人的脸上。
他散漫地睨她眼,眉眼深邃,瞧她没反应,断眉懒懒地轻佻:“之前不是想吃?”
迟珈瞬间感觉到心口像是被刀子撕拉一条缝隙,又闷又痛。
他是这么好的人。
他対她又是这样的好。
这个世界真的真的,再也没有比他更爱她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平遥国际摄影大展安排了摄影比赛、高端论坛、摄影讲座、摄影展览、灯展等多项活动一一改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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