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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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县地震, 各路武警,特警,救援队, 消防员, 特警医疗救援队齐齐上阵,参与抢险救援工作。
迟珈和盛喃暂时还在陕市特战基地做采访的收尾工作, 待他们完成没多久, 天突降暴雨, 雨珠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淅淅沥沥。
灾难过后最怕降雨,这对各部门官兵, 医疗组进行救援工作带来巨大困难与生命安全。
如若再遇到余震后果将不堪设想。
迟珈看向窗外,天色渐暗,竟比那天台风夜还像世界末日。
她感到莫名不安。
迟珈没多想,边收拾行李边向盛喃告别。
她要去昭阳县, 身为摄影师要记录一切,那座城受伤的痕迹。
盛喃:“我也要去, 去一线进行采访报道。”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背起设备, 准备出发。
临出发前, 迟珈对盛喃说:“喃喃,我先去一趟平西山。”
盛喃愣了下,忽而明白什么:“好, 我在昭阳县等你。”
迟珈点头:“注意安全。”
盛喃:“你也是。”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平西山是陕市最有名的一座山,在山峰最顶处有一座寺庙, 千鸣寺。
据说,百年前的陕市经历过一次罕见的旱灾, 因长时间不下雨引发严重的饥荒,人们饱受流离之苦。
人们想起平西山有座寺庙,千人相约爬山至顶敬香叩拜,两天后,一场救命雨接连而至,酣畅淋漓。
这座寺庙自此被称为“千鸣寺”,每年的千鸣寺香火极为旺盛。
迟珈披着雨衣打车来到平西山脚下,她抬头看高山,背着设备包往上爬。
“别爬了小姑娘。”有游客下山,见她上山连忙制止,“现在下雨爬山很危险的,台阶很滑,何况这平西山将近八千级台阶,你爬上爬下最快也要六个小时,待会儿天要黑了。”
迟珈笑着道谢:“没事的。”
她开始往上爬山,为防止滑倒,迟珈双手握着台阶上的木栏杆,越往上温度愈冷,全身被冻得仿佛没有知觉,可她不能停歇。
雨愈下愈大,昭阳县的雨也一定未停。
离千鸣寺愈发近,迟珈轻呼口气,可一个没注意,正踩上从上往下滑落的石头,就在摔倒之际,一双手托着她将她稳住。
迟珈握住栏杆回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谢谢。”
陌生女人摇了摇头:“没事。”
迟珈看向陌生女人身后,不知何时,来千鸣寺的人愈来愈多,他们手握手,或搀扶,冒雨登顶。
迟珈眼眶泛红,她明白,他们都是来为昭阳县祈福。
到了千鸣寺,人挤人,但无喧闹声,反而沉寂严肃穆。
迟珈缓缓跨过高台,看向佛祖,跪在蒲团上,虔诚地闭上眼许愿。
愿世界和平,愿山河无恙,愿生者安好,再无灾难发生。
也愿她心中的少年平安无事,前程似锦。
迟珈求了护身符走出寺庙时,回头望去,茫茫人海,无数点燃的蜡烛照亮世界-
从平西山出发到机场,又飞去宁山,到达昭阳县已经凌晨三点半。
中断道路已被最早一批的武警官兵疏通,暴雨仍在下,救援也仍在进行。
迟珈下了车,被眼前的一片废墟所震撼,世界不是彩色的,是灰色的。各部门官兵分批行动,搬运救援物资,深入废墟救人送至医疗组,医疗人员日夜轮换交替做手术。
她握着护身符,看到无数披着深色雨衣的官兵,竟是分不清人脸,因为他们浑身被泥土与灰尘沾染。
偶遇一队救援小队正在塌陷的平房展开救援,迟珈背着摄像机,前去帮忙。
“这儿有发现!”
“好像是个孩子,大家小心点。”
“救出来了!”
一个大约五岁的小女孩全身上下布满灰尘被救援小队挖出来,迟珈连忙将她抱出来,女孩很坚强,没有哭:“谢谢哥哥姐姐们。”
迟珈摸了摸她脑袋,下一秒,女孩的坚强彻底摧毁,她声音带着哭腔:“我哥哥还在下面。”
“没事的小朋友,别怕,我们会把你哥哥救出来的。”救援队队员用带血的手背抹下额头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女士,有劳你帮我们把孩子抱回安全区帐篷,我们继续挖。”队员对迟珈道。
迟珈点头,抱着小女孩将她送往帐篷。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谁也分不清谁是谁,但他们都在为这座受伤的城市出一份力。
到了帐篷,医护人员立刻迎了上来,对女孩进行详细检查:“没大碍,带着孩子去那边的帐篷里休息,到了时间会有官兵送来早餐和物资。”
说完,医护人员看到被官兵救出来浑身血,双腿无任何知觉的伤者,急忙忙地冲过去:“小心放,马上进行手术!”
迟珈把小女孩送到休息区帐篷里,在这里面多是无伤,轻伤的人员,他们相互抱着流泪安慰,为各自亲人祈祷。
“姐姐,你是摄影师吗?”在迟珈临走时,小女孩拽着她胳膊。
迟珈温声道:“是的。”
就在这时,迟珈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她问:“你愿意让姐姐给你拍照吗,每天我会把照片洗出来贴在公示栏,这样许会找到各自的亲人。”
小女孩点头,而在帐篷里的其他人听到后纷纷过来排队。
迟珈挨着给他们拍照,等拍完,她没敢停留,走出帐篷帮助其他救援小队。
天逐渐大亮,跑出帐篷,一个官兵拦住她,递给她一小包干面包和矿泉水:“女士,拿着,记得不要浪费。”
迟珈犹豫半秒,只拿了面包:“谢谢。”
“西边那里还有伤者!”两名武警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位头部被砸的虚弱老人,他们边跑向急救帐篷,边冲附近的官兵喊,“那边多是老人,得尽快过去援救!”
迟珈没多想,将干面包放进兜里,等她跑过去,看到惨不忍睹的场面,内心震撼迷茫又惶恐,根本无法言喻此时的心情。
迟珈隐约听到附近有哭声传来,她连忙跑过去,发现这原是一栋两层的平方,因地震塌陷只剩下半层,原二楼的门已陷进地面大半。
她跑进去,发现一个老奶奶的右腿被楼板压着,而护在老奶奶身上的老人已闭上了眼睛。
老奶奶呼喊着老伴的名字,嗓音沙哑虚弱,她晃着老人的胳膊,却无人再应答。
迟珈用力搬动那块楼板,还未抬稳楼板,遭受震感的裂痕楼板从中间折断,她心一紧,想都没想,下意识伸腿做垫,垫在老奶奶已被鲜血染红的腿上。
一双手在楼板压下她腿之时,将楼板抬起。
“先把人救出来!”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紧接着迟珈被一双手紧紧抱起,她偏头看,对上沈暮尧疲惫却又清明黑亮的眼。
他看她眼,什么话都没说,把她抱出门外,随后又弯腰进去,将哭得将要断气的老奶奶背出来。
“老伴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不管。”老奶奶哭着,手要去抓被另外一个官兵后背的老人,“你走了让我怎么活下去。”
沈暮尧喉咙滚动,千言万语只余一句:“他用生命护的您。”
老奶奶无声哭泣,眼泪顺着脸颊的沟壑滑下来。
迟珈扶着趴在沈暮尧后背的老奶奶,将兜里的面包撕开递给老奶奶:“奶奶,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迟珈跑着,目光落在沈暮尧身上。他满脸的疲倦,雨水夹杂着灰尘泥土顺着他脸庞划下,迷彩服上沾满了血迹,穿过伤者的双手指甲,骨节,手背全是血痕。
两天一夜了,他没有休息一分一秒。
老奶奶被送到救援处,医护人员查看她的腿,随后将她送到手术室。
走出救援区,沈暮尧转身看她,锋利的目光在迟珈身上打量,只静静地看着她。
迟珈全身被雨水冲刷,显得小脸苍白,眼眶泛着血丝,脖间还挂着摄像机,身影纤瘦。
四目相对,眼神里有无尽的话想要说,却都在此时无言沉寂。
沈暮尧垂眸看着她起皮的嘴唇,将她拉到帐篷里的小板凳坐下。
迟珈坐在这儿才发觉有点冷,她看着沈暮尧从外面物资拿了压缩饼干和矿泉水过来,蹲在她面前,撕掉压缩饼干的包装袋,递在她唇边,从喉咙里发出的嗓音有点哑:“吃点。”
迟珈摇头,她并没有像沈暮尧他们这样救援的官兵军官累,他们救援中途压根没时间吃东西。
她握着他的手把压缩饼干送到他嘴边:“你吃,吃完还要归队。”
沈暮尧深深看她几眼,三两下咬完饼干,拧开矿泉水瓶,他指腹点在她干涸的嘴角,强硬地对她道:“饼干不吃,水必须喝。”
迟珈顺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喝得急,有水从唇角落下。
她刚要抬手,男人的手比她更快些,等她反应过来,沈暮尧伸出大拇指粗粗抹去她嘴边的水渍。
男人的手粗糙有力,带着温热的触感划过她肌肤,她眼睫低垂,目及他手指的血迹,心情百味杂陈。
“疼不疼?”她哑着嗓问。
沈暮尧愣了下:“没事。”
两人再无话。
迟珈突然想起什么,她把护身符掏出来递给沈暮尧:“拿着,带好。”
沈暮尧看看躺在手心里的护身符,目光上移,落至她明澈的眼眸,接过放在他兜内,露出这两天以来第一个浅笑,“好。”
他低头掠过她被雨浸透的鞋袜,径直脱掉她的鞋袜,鞋子与袜子全部湿透。
迟珈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冰冷刺骨的双脚被沈暮尧握住用掌心揉搓,她思绪杂乱无序,“我没事,不冷。”
她形容不出来此时的感觉,只觉得他手心滚烫的温度顺着她的脚心往四肢百骸传递,刺入血液,流入心脏。
沈暮尧沉默,暖热她的双脚,随后把他的军靴脱掉,将他还温热的袜子替她穿上。
男人的脚比她的大许多,袜子也大,套上去包裹着她的脚踝,暖暖的。
迟珈僵硬两秒,心跳砰砰跳动。
他起身,问附近的医护人员借了双多余的鞋子,给她穿上。
沈暮尧看了眼时间,没办法再停留。
他俯身,被泥垢尘土沾染的脸庞轮廓依旧锋利分明,缓缓揉了下她脑袋,而后转身。
男人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和其他官兵们再度走向废墟——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最近熬得太狠了心脏痛tot 睡了,明天再写奥,明天结束这部分剧情-
感谢在2022-05-13 00:58:13~2022-05-14 01:3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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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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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珈的脚一热, 身子也逐渐暖和起来。
她背着摄影机钻进帐篷里,继续给其他想要寻亲的伤者拍照,忙碌了几个小时, 迟珈伸手捏了捏酸硬的脖颈, 随便垫了几口吃的,又将存在相机里的所有照片打印出来, 贴在公示栏。
照片下方, 用笔写着伤者亲人的信息。
等迟珈忙完, 刚才获救的老奶奶做完手术被送到了帐篷里, 老奶奶状态不太好,嘴里依旧念念叨叨老伴的名字。
她手里握着一张一寸照片, 颤抖的手抚着老伴年轻时的脸:“我老伴啊,以前也是当兵的。”
迟珈在一旁默默听着。
“我老伴每次出任务我都提心吊胆的,有一回他为了救人被砸坏了腿,从那次因伤退伍。”老奶奶回想起以前, 露出笑容,“今年下半年是我们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 他说存够了钱要带我去城里拍婚纱照的。”
老奶奶泪流满面,话语间语无伦次:“可他却不在了。”
迟珈听得难受, 看着老奶奶失去爱人痛苦的模样, 第一次意识到生死之间的可怕。
可就在这时,整个地面再次晃动起来,帐篷外传来尖叫声, 迟珈下意识护着不能动弹的老奶奶,随着集装箱砸落地面剧烈的响声, 她的心倏然停滞一瞬。
这次余震持续时间大约十多秒,这十多秒不知道又要塌陷多少建筑物。
等世界平静, 迟珈听到外面传来哭嚎声赶忙跑出去,更多的人被抬着送往这里。
“余震导致前方学校再次塌陷,有一队武警官兵都在那里进行救援,埋了几个人。”
“有一个军官被钢筋径直刺入心脏”抬着几近断臂的重伤者的武警官兵红着眼,“当场死亡。”
“翻了身份证,姓沈。”
“”
武警军官。
姓沈。
当场死亡。
这三条信息宛如当场一棒重击在迟珈头顶,将她整个人劈成两半。
迟珈心跳声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止,浑身发冷身体好似没了支撑,她踉跄着往前跑:“他在哪儿?!他在哪个方位?”
被她拽着的官兵,难掩痛苦,声音带着哽咽:“尸体已经被放在外面了,他看着还很年轻”
迟珈悬着的神经瞬间绷断,大脑一片空白,她的胸腔仿佛被割破,有风顺着裂痕灌进来,撕心裂肺的痛拉扯着她的心脏。
她好像又很平静,握着颤抖的双手,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四处张望,去寻找那个人。
她那么虔诚地为他求的护身符,佛祖一定听到了她的呼唤,也一定会保佑他平安。
护身符明明被他装进口袋里,他带着了啊。
沈暮尧救了那么多的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他肯定会没事的。
武警军官。
姓沈。
迟珈感觉自己好像呼吸不上来了,双脚突然也再迈不动了,好像有千斤万斤重的巨石压着她。
“姑娘,你没事吧?”
一个中年女人拉着迟珈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可她宛若没了骨头,没了生气,顺着往下滑。
中年女人赶忙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姑娘,你到底怎么样了,快放松。”
迟珈大口大口喘气,眼睛涨潮,疯一般地溢出眼眶往下流,她目光涣散,仿佛了无生息,不堪重负地像是将要离去的逝者。
中年女人见她这副模样,大吼:“来人啊,有没有医生!”
中年女人搜索迟珈的衣服口袋里,只找到一枚护身符,她着急问:“姑娘啊,你是不是心脏病犯了,药在哪儿啊,姐去给你拿,你可别慌啊,呼吸,呼吸,慢慢呼吸。”
迟珈的手握住中年女人的手腕,她摇摇头:“姐,我没事,谢谢你啊。”
搭在中年女人手腕上的那双手冰冷冰冷,冻得她一僵。
迟珈动了动唇,却没听到她的声音,中年女人被她的状态吓得不轻:“姑娘,你说了什么,姐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