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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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尧在第二天中午飞京城基地训练射击。
迟珈偶尔被沈老爷子邀请沈宅, 两人有时下象棋,有时去水库垂钓。
不去沈宅的日子,迟珈公司, 家, 两点一线。她的《告白》个人摄影作品荣获国内最高摄影奖“摄影金像奖”,于隔月京城进行颁奖。
沈暮尧那边两人每天都会发微信, 视频联系。
离奥运会愈来愈近, 他训练时间也逐渐拉长, 回她微信时也大多是训练休息期间, 或是凌晨后。
迟珈本打算忙完这阵子,五月飞京城, 可天有不测风云,姜珍在这天被送入icu。
沈暮尧接到电话从京城飞回南城,他到的时候,姜珍已经被医生护士推了出来。
他脸庞紧绷, 薄唇微抿,双拳紧紧握着。
医生对他摇了摇头:“节哀。”
这种时候, 迟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她牵着他的手, 冰冷无比,只能为他取暖。
姜珍躺在病床上,她还有一口气在, 像是吊着这口气等他回来。
她虚弱地睁开眼,枯瘦的手缓缓动了动, 眼泪顺着沟壑划过:“你来了。”
沈暮尧低眸,最终伸手, 握住姜珍的手。
姜珍看着沈暮尧,整个人恍恍惚惚,意识也逐渐不太清晰,她艰涩困难地再次出声:“仲明,你来接我了。”
病房里安静无声。
沈暮尧沉默,没说任何一句话,只是握着她的手。
直至姜珍闭眼。
许是临终前最后一幕见到了“她的爱人”,姜珍嘴角勾着笑容,走的安详。
接下来一周都在操办姜珍的后事,入棺这天下着蒙蒙细雨,沈暮尧一身黑,面庞冷峻。
迟珈递给他伞,沈暮尧没接,只将雨衣披在她身上,冷白修长的手将她雨衣帽拉上。
再无雨淋她身上。
迟珈撑着伞,高举两人头顶,往沈暮尧那边倾斜,他反接过,握着伞把撑在她头顶。
两人的手紧紧握着,走到墓前,沈暮尧将枫叶树苗栽在土壤里,雨滴细细浸透,打湿叶子。
沈暮尧站在雨幕沉默,迟珈走上前,看着墓碑上女人年轻时的样貌,她鞠躬道:“姜姨,我会好好照顾沈暮尧的。”
也会好好爱他一辈子。
所以,请您放心。
沈暮尧一双眼漆黑到如深渊,看不清他的神情。
迟珈对当年姜珍如何对待沈暮尧的事小有了解,想要将他掐死,拿刀砍他。
沈暮尧攥着她的手,眼下疲怠,半晌,他哑着嗓音道:“我没事。”
只是他没想过在临终前,姜珍看着他喊得却是沈仲明的名字,像是透过他的面孔找到沈仲明的影子。
从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子女。
可她,确实不爱他。
迟珈紧紧抱住男人的腰,轻声说:“沈暮尧,以后你还有我。”
“未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五月,迟珈飞京城领奖。
颁奖典礼在世纪坛举办,迟珈身穿银河人鱼礼裙,掐一细腰,腿侧开叉,行走间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长腿。
主持人拿着话筒介绍:“十岁一幅《温暖》,十八岁一幅《初恋》被誉为天才摄影少女,昭阳抗震一系列手记震惊全网,《盛大的告白》个人摄影展完美收官,恭喜来自南城的迟珈,荣获今年的摄影金像奖!”
迟珈上台领奖,深深鞠躬:“谢谢大家对我的肯定,也谢谢你们会喜欢我的作品。”
台下有人问她如何成为有名的摄影师,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
迟珈浅浅笑道:“在梦想的这条路永远保持热爱。”
台下一阵雷鸣鼓掌声,隔着人山人海,迟珈余光看到了一个人影。
沈暮尧懒洋洋地站在外侧,鹤立鸡群,漆黑深邃眉眼勾勒男人散漫的笑意。
和那时平遥国际摄影大展领奖一样,他一直都在,一直参与着她的荣耀。
迟珈捧着奖杯下台,直奔沈暮尧那里,她将奖杯递给他。
沈暮尧扬眉,像是在询问:“嗯?”
迟珈脸颊微烫,她扬起头,把奖杯塞进男人的怀里:“奖杯送你。”
属于她的荣誉,也一并送你。
奖杯沉甸甸的,沈暮尧轻笑:“这么贵重,真给我啊。”
迟珈重重点头:“嗯。”
沈暮尧眉眼深邃,低头,亲了下她的唇:“恭喜我们迟减减实现梦想。”
结束颁奖后,迟珈换了身衣服和沈暮尧去了训练基地。
迟珈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电视里才能见到的运动员,还有些紧张。
到了基地,教练是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体格健硕,看到跟在沈暮尧的迟珈,他笑:“阿尧,这是你小女朋友?”
沈暮尧看了眼耳尖泛红的迟珈,他啊了声,锋利冷硬的下颌线在这时柔和万分,他很轻地笑了下,介绍:“我媳妇儿。”
教练眨了眨眼,仿佛迷茫,震惊:“你结婚了?”
“不该啊,来国家队填表你不还未婚?”教练继续道,“咱们姑娘们知道你单身天天吼着跟我要你联系方式,你不给就算了,结果居然结婚了!?什么时候办的婚礼啊,怎么也不说一声,这么大的事,你这孩子还当我是你教练么。”
迟珈脸发烫,指尖勾了勾沈暮尧的掌心。
她的手反被男人紧紧攥住,他抬了抬眉骨,眼眸深深凝视着旁边的人:“暂时还没结婚,不过也快了。”
教练笑道:“行,到时候结婚了记得给我发请帖。”
沈暮尧应了声:“好。”
待教练离开,迟珈陪沈暮尧去训练场练习气步枪,他换了身黑白相间的射击专属皮衣,从更衣室走出来,踱步朝她走来。
迟珈从沈暮尧出来,目光便聚集在他那里。分明正经规矩的射击服,被他穿着浑身上下透着股懒痞劲儿。
迟珈迎上去:“热不热啊。”
沈暮尧抱着她,轻挑了下眉,掌心往下贴着她娇嫩的肌肤,低笑:“感受一下?”
烙在她腰窝的月亮纹身处,男人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抖:“好热啊。”
沈暮尧挑眉,散漫地笑出声:“说明你男人身体好。”
这人还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在不正经。
“尧哥回来了?”一行人身穿射击服的运动员走过来,手里都拎着把气步枪。
林巧:“尧哥,你这性子居然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天大的福气啊。”
“咦,这话说得可不对,你们这群女生想追尧哥,见人家不答应就说人家冷,你说说是谁的问题。”
沈暮尧懒散地站在那儿,侧头望着他身旁的迟珈,唇角勾了下:“确实是我的福气。”
一行人也没料到沈暮尧竟然当众撒狗粮,以手为刀刃,夸张地戳胸口。
气氛刹那间热闹起来。
沈暮尧掀起眼皮,握住迟珈的手,挨着给她介绍队友。
孙商笑着对迟珈说:“妹妹,经常来这儿玩啊。”
沈暮尧掀起眼皮,一个眼神丢过去:“谁你妹。”
“我错了哥,下次不叫妹妹。”孙商为免被踹,他连忙后退几步躲在林巧后面,揶揄道,“原来尧哥和平常人一样都会吃醋啊。”
“就是这醋劲儿吧有点大。”
沈暮尧唇角撩着:“知道就行。”
一行人笑得七荤八素。
迟珈被他们调侃得脸发烫。
时间到,他们一行人没再闲聊,打了声招呼便去训练场。
迟珈好奇,她仰头:“我能去看看吗?”
沈暮尧带着她来到训练场,迟珈四周逡巡:“诶?你们都在哪儿进行射击的?”
迟珈只能看到林巧和孙商几个射击运动员手持气步枪,面对前方,可她怎么看,也没看到瞄准盘。
沈暮尧突然轻笑出声,迟珈抬眼看到男人的笑意,像是在嘲笑她。
迟珈脸红:“你笑什么呀?”
沈暮尧俯身,给她指了个方位,他眼眸笔直地看向前方,淡道:“看到前面的靶子了吗?”
迟珈顺着男人指的方向望去,看了好久,最后得知那个和汽水瓶盖差不多大小的靶子竟然就是十米气步枪的靶子后,僵在原地。
“这么小,你们都是怎么瞄准的?”
沈暮尧单手抄兜,漫不经心地说:“凭借肌肉记忆,凭感觉。”
“要玩么?”他侧身问。
迟珈眼眸微亮:“可以吗?”
沈暮尧笑:“可以。”
迟珈站在十米线上,手里拿着气步枪,正想问下一步怎么做时,一道炙热的胸膛贴在她后背,属于男人灼烫的体温徐徐传递而来。
他结实强劲的双臂环着她,大手掌控着她的姿势,抬枪,清冽干净的呼吸扑在她脸颊,迟珈的心漏跳了一拍。
“看到靶纸了吗?”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在她耳畔,“看不到也没关系,凭感觉,你喜欢哪个地方就瞄准哪个地方。”
她耳尖发烫,“嗯。”
沈暮尧侧脸轮廓锋利冷峻,离得近,迟珈能看到他纤细浓密的黑睫。
似是察觉她的目光,他偏头,撞上她的视线,沈暮尧轻挑了下眉,勾唇:“看靶纸,射击。”
迟珈深呼吸,扣动扳机,强烈的后坐力导致她身体不稳,紧贴她身后的男人单臂箍住她腰,将她稳在怀里。
沈暮尧微眯双眼,懒洋洋地道:“可以啊,第一次打,8环。”
离男人极近的耳尖还在发烫,迟珈眼眸弯弯:“那是男朋友教得好。”
沈暮尧依旧散散漫漫的,眸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像是索吻时的眼神。
迟珈左右看看,连忙捂嘴:“这儿还有好多人呢。”
男人低低哑哑的轻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他眉梢吊着,捞过她后颈朝他胸膛一按,迟珈被迫抬头,对上他漆黑幽深的双眸。
沈暮尧这人一贯轻狂嚣张,他俯身,低头狠狠地在她唇上亲了下:“他们顾着训练,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