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陶阿姨把脸往门锁液晶屏一照,铁门就自动打开了,她在前面上楼梯领路,一面絮叨:“好些外地人要租这套房子,我嘛圪塔来兮(沪语:很挑剔),男人不租、情侣不租、学生不租、群住不租,无正当工作者不租,我最要干净,房子么要找爱惜的人来住,而且租金七千块一月分文不少。所以还没租出去,我也无所谓,等年底儿子婚事谈妥后,我就不出租了,装修装修给伊当婚房!”
袁绮随她爬到五楼,一面问:“房子你进去过么?”
她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扬高嗓门:“我从来没进来动过,原来啥样子,现在还是啥样子。”话音才落想起什么,又紧跟道:“就进来过一趟,看到燃气灶上还有一锅鸡汤,臭得要死,我总要倒掉吧!幸亏发现及时,再久些蛆都要爬出来了。”
袁绮点头,从门旁边的鞋柜表面覆的一层灰尘可以看出,这里没人走动许久了。
两室一厅的格局,房型很正,厅室朝南,如果阳光充足,应该会很亮堂,不过今日天阴,陶阿姨擎了开关,“啪”的一声,客厅吊顶上的水晶灯璀璨起来,袁绮看到鞋柜上整齐摆着三双布拖鞋,清明时节的气候,穿塑料拖鞋凉,穿棉拖鞋热,布拖鞋正合适宜。另还有三双高跟皮鞋,三双平跟皮鞋,香奈儿和jimmychoo。
袁绮平日虽打扮简素,但上海这座繁华大都市,百货公司、车站、地铁隧道就连公交车皮,巨幅的广告牌无处不在,这样的奢侈品看也看眼熟了。
皮鞋们至多穿过两三趟,使用过的痕迹很浅淡,还有两双没穿过的白色运动鞋。
“噶新的鞋子也不要了。”陶阿姨嘀咕,她显然还不知这些鞋子的价值,也说明秦姗母女应该不会因为交不出房租而一走了之。
袁绮先走进客厅,客厅里摆设齐全,电视柜、电视、空调、黑色真皮沙发、吃饭桌椅,桌上花瓶里养着一束谢败的百合花,墙上挂着字画和钟,钟还在走,时间精确。
家具都是黑胡桃木的,家用电器也是名牌,怪不得陶阿姨对租客有诸多挑剔,她去拉开电视柜的柜子和抽屉,满当的东西,想了想当着陶阿姨的面打给邵杰请示,再打给李元,让他带强制执行通知等文书和几个人来清理现场。
她先往厨房里转了转,燃气灶上摆着砂锅和铁炒锅,看锅底应该经常烧饭,抽油烟机却很洁净,不锈钢水槽不见一点渣滓和油星,手指抚过台面也没有粘腻的感觉,台下是烤箱、洗碗机,洗碗机是抽拉式的,碗盘筷整齐摆着,不知是忘记还是离开匆忙,没拿出来放回厨柜里,她抬手打开橱柜,有很多密封玻璃罐,草果、茴香、香叶、桂皮、八角、花椒,香菇一罐罐装满。还有一袋袋火锅底料未拆开。
唯一不齐整的是一包干海袋,被展开又重新折叠起来,再塞回袋里,袋口被撕扯的很大。这就显得很突兀,让人忍不住去揣测当事人当时的心境。
再欲去开冰箱门,那陶阿姨道:“原还有些小菜摆里面,都烂掉了,我清理过!”
袁琦便不看了,问她:“当初签的租房协议还在吗?我要拍个照片。”
“有有,我去拿来。”陶阿姨转身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