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的人最怕烦。”老先生道:“我近七十岁了,拿出毕生的积蓄买下这套房,为的就是安享晚年,哪想得却给自己背了一身债。”
袁绮看着判决书,思索会儿问:“老伯伯,我看到民事判决书上,虽然被告是秦姗,但她却有个委托诉讼代理人,名叫张淑芬,就是她的姆妈。在调解和开庭期间,秦姗都没出现么?”
老先生点头:“是的,我就四年前买房子时见过一面。后来就再未见过,当时秦姗由她姆妈陪着,都是上海人嘛,看着清爽相的,听讲小姑娘蛮能耐的,一直生活在国外,还是剑桥大学的高材生,我和老伴一生最敬重的就是读书人,总觉着有知识有文化,是最值得信任的,所以当时也未多想,房价差不多就拍板买下来,哪晓得临近古稀,还被读书人给坑一记。”
他讲的时候并没有唉声叹气,倒故意有些幽默,或许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他这把年纪还能够勇敢正视目前的困境,并积极应对。
不好再多打扰,邵杰他俩告辞出来,朝小区门口走时,袁绮恍然说:“我知道为啥张惠珍吵闹的最凶了?”
“为啥?”
“判决书里,秦姗在与郭康宝夫妇签定卖房合同后,又私自将该房抵押给她的四姨张惠珍,并且在房产中心,将张惠珍核准登记为抵押权人,数额为一百万。”
邵杰插话进来:“你注意一个细节没有,这趟倒是通过银行转帐方式支付的。秦姗倒是有张工商银行卡,但没有钱款往来记录。”
袁绮记起来“秦姗和娘舅阿姨的借款都是用的现钞,是呀!判决书上特意还注明,具体转帐的银行卡想不起帐号也不晓丢哪去了,交易明细记录也没有查到。”她思忖:“签定买卖合同时,秦姗的姆妈张淑珍也在,难道转到她的卡里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一切以判决书上的为准!不过等回去后,还要抽时间再问问张惠珍具体的情况!”
袁绮点头:“这对老夫妇是最无辜的,因为这套房已被设定抵押,他们更不可能替秦姗还钱给张惠珍,所以没办法办理过户手续,一直拖到现在,虽然住在里面,但房产证却没有,只有一纸判决《房地产买卖协议》有效的法院文书。而张惠珍也晓得自己上当欺骗了,这套房子不可能给她,反白担一个虚名,所以她在兄长姊妹中闹的最厉害。”
邵杰赞同她的分析:“我们一定要找到秦姗,只有把欠钱还清张惠珍,涤除抵押,郭老夫妇才能和秦姗办理产权过户手续,真正拿到属于他们的房产证。”
袁绮微笑道:“突然感觉肩上的担子更加沉甸甸的。”
邵杰也笑了,扬手招到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里刚开了空调,对比突变的气候,确是暖和如春。
才回到法院办公室里,邵杰就被叫去开会,李元刚收到民事庭转来的一件强执案子,堆满一桌子证据材料,看到袁绮问:“怎样?公司里有见到秦姗么?”
袁绮摇摇头:“空跑一趟!直觉那家公司并不是很愿意配合我们的调查。”
李元挺理解的:“看来有的跑了!要打持久战!”指指桌上的卷宗:“旧的没去,新的又来!”
“新的案子是什么?”袁绮边问,边打开手提电脑,登录执行办案系统。
李元道:“是一家软件公司,经营不善导致关门,欠有五十名左右员工的薪资,通过法院起诉如今要求强制执行,涉案金额高达两百万元,不过我在系统里查过了,该公司帐户是空的,办公场地是租来的,也没有有价值的固定资产,一块无从下嘴的硬骨头。”
袁绮笑道:“邵法官总有办法的。”她肚子咕噜咕噜响,中午心中有事,随便吃了点,也没胃口,此时倒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