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便利店到下午时,货架上几乎卖空了,袁绮没得选,拿了一盒虎皮蛋糕,再要一杯热咖啡,咖啡现煮,她等的时候,看见海兰靠墙坐着养神,面前一桶方便面,也在等泡开。
她端着咖啡在海兰面前坐下,笑问:“中午没吃饭?”海兰睁开眼见是她,弯起嘴角:“有个案子今天开了一庭,完美错过中饭。”揭开盖,热腾腾的香味散出来,袁绮有些后悔:“早知也买方便面了。”
海兰把塑料叉子掰直,笑道:“不健康食品,能不吃就不吃。”一阵风吹的玻璃门开了条缝,两人都往外望,树叶和塑料袋被吹上了天:“上海真是没有秋天,昨天还穿裙子,今天就套羽绒服了。”
“可不是!”袁绮最赞同:“我上午和邵法官出去办案子,就穿一件薄呢大衣,简直被冻成狗。”
海兰开玩笑道:“邵法官没脱羽绒服给你披上?偶像剧里都这么演!”
“你也说是偶像剧!”袁绮咬口蛋糕嚼着:“我们学法律的,都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
海兰问:“你们去办什么案子?”
“还是秦姗那件案子,一家门人间蒸发,现在只能抽丝剥茧,不放过任何线索,希望可以找到她们。”
海兰有些不理解:“说起秦姗长在海外,剑桥大学毕业,国内也缺这样的高端人材,若有心找个工作,待遇必定丰厚,为何却走上诈骗这条道路?我在未成人案件综合审判庭待的越久,越觉得这和原生家庭的教育脱不掉干系!”
袁绮起了兴致:“这怎么说?”
海兰道:“就拿今天庭审的案子来讲,一幢住宅楼里,七楼的张姓阿婆常带五岁的孙子强强,到八楼邻居陈阿婆家串门,陈阿婆好客,把家里的零食还有玩具都给强强吃和玩。陈阿婆有个十二岁的小孙女,有天说带强强在门口玩,两个阿婆也没在意,后来小孙女讲强强要自己玩,她就回来了,张阿婆到处找不到孙子,只得报警,调出小区电梯监控录像,小孙女在电梯里把强强暴打,又拖上顶楼。警察在楼下灌木丛里找到强强的尸体。审问小孙女为何要这样做,她说讨厌强强来分她的零食和玩具,就想给他个教训。”
袁绮怔了会儿:“她才十二岁。”
海兰“嗯”了一声:“她的监护人也是这样的话,她才十二岁,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也不懂。但她对强强伤害的手段却极其残忍,哪像个十二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袁绮想想说:“不过,刑法规定14岁以下未成年人不负法律刑事责任。”
海兰道:“她父母在外地做生意,家里只有阿婆在照顾她,也是长期溺爱没有进行行为管教和约束,才会发生这起悲剧。通过庭审我看她父母仍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怪张阿婆,如果不带强强到他家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他们也是受害者。”
袁绮气笑了:“这是什么脑回路!”
“生意做的倒很成功,夫妻俩才下庭就在订飞机票。仍旧把小姑娘丢给陈阿婆来带!”海兰无不担忧:“这样长此下去,小姑娘极易形成反人类型人格障碍,日后会成为校园暴力或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我眼睁睁看着她的父母不作为,心情很难受。”
袁绮安慰她道:“刑法也有规定,虽然不负刑事责任,却责令家长或监护人严加管教,若做不到,可进入工读学校或收容教养所,还是有办法挽救的。”又问:“可以让张阿婆起诉陈家承担赔偿责任,我看他们那么爱钱,总会清醒些吧!”
俩人正讲着,感应门缓缓打开,四五个法官说笑着走进来,袁绮一眼就看到了邵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