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子怒极反笑,指着康姨妈破口大骂,“你真是恶心又卑鄙,就是仗着母亲与兄长疼你、纵容你,所以你才敢肆无忌惮的胡来,惹下了塌天大祸后还要推到我身上,凭什么谁都要让着你?你过得不好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你过的不好的,你去让那个没良心的不好过啊,你把你满腹的怨气撒在盛家和我家老太太身上又算怎么回事?我们又不欠你的,凭什么要让着你……”
眼看自己的亲骨肉反目成仇,王老太太心如刀绞,眼前一片模糊,肺中如火烧般疼痛,大女儿还不住的摇晃自己,一遍遍哀嚎祈求着‘娘,救我’,而小女儿眼里的失望慢慢加深,她知道自己要下决定了。
王老太太狠了狠心给了康姨妈一耳光,她自小被捧着长大,如今做出这种事情,想要护住就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与盛纮比谁更狠。康姨妈被打得顿时懵了,这亲事可是王老太太和王老大人为她定的,若不是这婚事她何至于过得如此难看?
“娘!”康姨妈愣了愣,终于回过神来,凄厉的尖叫一声,“您要舍弃女儿么?”她心中惊惧之极,语音调子都颤了起来。她视线扫过众人,接着又伏在王老太太的腿上哭道:“我的婚事是父亲定的,这几十年来女儿过的生不如死。如今母亲却想撒手不理,天下哪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呀?若是爹爹在世……”
“休得辱没你父亲一世清名!”王老太太勃然大怒,“三个儿女中,你爹最对得住的就是你!在西北任上许多年,你大哥寄住成大学士门下读书,你妹子托付给他叔父与婶婶照顾,只有你,始终养在我们身边!可这些年,你一桩桩一件件,对得起你爹在天之灵么?……这回,我再不能替你遮掩了,不然怎么对得住亲家的情分!”这些话自然是故意说给盛纮听的。
盛纮果然上当,心下感动,忍不住道:“小婿谢岳母主持正义。”又朝王舅父拱了拱手。
明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墨兰直接光明正大的翻了个白眼,两人皆觉得王老太太真会做戏,明明是想救康姨妈,却还要演一出‘大义灭亲’,真是够了。
听完王老太太的话,康姨妈面色惨白,眼中升起异样的光,一日一夜的捆绑和羞辱,恶臭和饥饿,她早是头重脚轻,此时再一受激,脑子不甚清楚,混乱中只以为母亲这回不肯再帮自己,没空去想这是母亲的计谋,脑中也回响着‘亲家如何’的话。她豁的一下站起来,朝母亲兄嫂冷笑,“好,好!我不如妹子嫁的好,女婿儿子各个都出息,夫婿也风光,在娘心中自然不同。我如今落魄了,夫家又没本事,怨不得娘家瞧不起。如今连骨肉至亲也来踩我一脚……我,我还不如死了好……”说着,就往墙边冲过去。
此时屋内并无许多婆子丫鬟伺候,眼看康姨妈就要撞上墙,只见刘妈妈斜里刺出,堪堪堵住康姨妈,双臂死抱住不放。她自小在王家内宅服侍,对这位大小姐的习性十分了解。王大娘子出嫁时她并未立刻陪去,是以亲眼目睹了康姨妈婚后回娘家哭诉的几场好戏,无非一哭二闹三上吊。从王老太太说出那番话后,她大概猜测出王老太太在想什么,同时也暗暗注意着康姨妈一举一动来。
刘妈妈被撞的胸腹生疼,艰难的吐出一口气,“姨太太怕是累了。”
王舅妈上前几步,一把拽住康姨妈的另一条胳膊,急声道:“说的是,大妹妹糊涂了,先下去歇歇罢。”连那种话都说出来了,只差没指着娘家骂嫌贫爱富,攀附讨好有权势的小女婿家,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甚好话,只会让此事真的再无一点转圜余地,还是赶紧拉下去的好。
见康姨妈惯用的手段被阻拦了,又听到王舅妈的话,脑子甚是灵光的祁妈妈也赶紧道:“舅太太说的是,我家大娘子又惊又疲,说了冲撞的言语,万请莫要见怪。不如叫我先伺候大娘子回去歇息罢。”她想着先逃出去再说,只要人离开盛家了,难道盛家还敢上门去抓人吗?
见祁妈妈要把康姨妈带走,刘妈妈得了墨兰的眼神示意,便与两个小丫鬟拦着祁妈妈与康姨妈。
祁妈妈见刘妈妈不肯让她们离开,一边搀着康姨妈的胳膊,一边笑着道:“这也叨扰了这许久,哪好意思再麻烦呢?再说了,到底是自己家里歇的舒服。老夫人,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