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点头。
梁仲春拿着这份文件连夜去找了藤田芳政。藤田芳政得知明台是红党,很是吃惊。
梁仲春趁机说是汪曼春有意回护,明台其实早就招了,因为汪曼春不想因明台的事得罪明楼,和明楼产生隔阂,才迟迟不报,并把汪曼春和明楼在雨中相拥,一起去上海饭店的照片交给了藤田芳政。见藤田芳政心思动摇,对汪曼春生出怀疑,他立马建议马上处死明台,一来可以震慑敌人,二来让76号的人知道,作主的是藤田芳政。
藤田芳政相信了梁仲春的话,于是签署了明台的死刑令。
得了手令,梁仲春立即带人去了监狱,想趁着汪曼春不在,连夜提明台出来,去处以死刑。
刑讯室走廊上的灯一闪一闪,显得很灰暗,忽然,灯泡黑了。特务谩骂着,黑黝黝的夹道里,特务出去检查电路。
一个黑影拿着一只针管从黑暗中走来。
明台被绑在刑架上,浑身上下一片血渍。
朱徽茵走进来,用手探了探明台的鼻息,替昏迷不醒的明台打了一针。待他微微呻吟了一声有了反应后,朱徽茵才转身离去。
黑暗的走廊上,灯泡又亮了,灯光惨白惨白的瘆人。朱徽茵往外走,和检查完电路正在往回走的特务打了个照面。
特务问朱徽茵来这里的原因,朱徽茵随意用了个理由打发了询问的特务。谁知刚好遇到来提人的梁仲春,她假意阻拦了一下。
梁仲春将明台押上刑车离开西花棚大院,朱徽茵下意识看看手表,心中一阵紧张。
阿诚的车狂奔在街上,他要赶去刑场,与梁仲春一起执行对明台的死刑。
一辆殡葬车也在另一条街道上疾驰着,黎叔和程锦云装扮成狱医坐在车里,车上还有两名行动员,几人做着一切战斗准备。
车厢内,一片安静。黎叔心想着:“儿子,爸爸一定救你出来!你要挺住!”
此时的程锦云也比任何行动都要紧张,深深呼吸着,一深一浅地吞吐着。
黎叔看着她说道:“放松,我们一定会成功,明台等着你呢。”
程锦云点点头。
阿诚赶到了刑场,临开枪前阿诚说要对明台说几句话,梁仲春同意了。趁着说话的空隙,阿诚借机将明台母亲的遗物那块怀表悄悄塞到了明台的胸前,并两次特意告诉他,站稳了别晃。
看到阿诚的动作,又对上阿诚带着深意的双眼,明台明悟并微不可查的点头。
接着,阿诚走回梁仲春身边,从旁边士兵手里夺过了一只枪,亲自瞄准射杀明台,明台胸前溅起血花倒在了地上。
梁仲春深深看了一眼阿诚,却没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阿诚用50根金条酬谢了梁仲春。
同一时间,上海饭店里,明楼全无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气质,颓然地倒在沙发上。
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明楼和汪曼春站在露台上俯看着万家灯火,汪曼春小鸟依人般依偎着明楼。
明楼拿着酒瓶,灌着红酒,醉眼迷离,“我们正处于一场战争中,我每天每夜,无时无刻,不是苟延残喘地过日子。我一直认为,总有一天,我会被自己所信任的身边人给残忍地杀死。”
“师哥,你别再喝了。”看着这样的明楼,汪曼春心痛,伸手去夺明楼手上的酒瓶,却被明楼推开。
明楼喝着酒,“有时候,我一闭眼就能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冰凉的地上,而凶手就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我甚至能看到他的脸。”
汪曼春连连摇着头,“不会的,不会是那样的。”
“我总是全心全意地对待我家里的人,无论他们是否背叛我,欺骗我,甚至利用我,直至伤害我。”明楼继续痛苦的述说着。
汪曼春不停地在旁边安慰着他,“我在这没人敢伤害你。师哥,你相信我,请你给我机会,让我走近你,靠近你,我一直都……”
明楼打断她的话,一杯接着一杯的借酒消愁,并继续述说着心里的痛苦。汪曼春一边安慰他,一边陪着他喝酒。
这时,趁汪曼春不注意,明楼转过身去,将一片小药片扔进了红酒杯里,并把手中的酒杯递给汪曼春。
汪曼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感觉眼睛睁不开,头重眼沉,恍惚间说了一句,“师哥……我好困。”
明楼就这么看着汪曼春,道:“这些还不是最难的事,最难的是,我必须接受一个事实,我会失去我的亲人。”在明楼沉重的话语声中,汪曼春软软地倒在了沙发上,沉沉睡去。
明楼把杯中酒倾覆在露台上,整理衣服,准备离开,在离开的一瞬间,对汪曼春道:“我实在是付不起这么昂贵的亲情账单……”说完,大跨步从汪曼春身边离开房间。
一声关门的声音,隔绝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不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