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声道:“你若敢有半句虚言……”
刘畚连连磕头,“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自知死罪,当日华妃娘娘给了臣银两,让臣立刻离开圆明园避险,还安抚微臣说城内必有内人接应,哪知一进城就有人一路追杀,逼得微臣如丧家之犬一般哪!”
该说的刘畚已经都说了,沈眉庄知道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免得皇帝心里不痛快,就找她的不痛快。便对小祥子吩咐道:“小祥子,带他下去好好看着,不许出任何意外。”
小祥子立马应下,拽着刘畚退了下去。
“皇上息怒。”沈眉庄福了福。
皇帝迟疑道:“刘畚的话会不会有不尽不实的地方?”他也怕刘畚是被沈眉庄威胁着来做假证的。
当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还是想转圜一二,希望沈眉庄能明白他的意思。
沈眉庄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可臣妾终究心里难受,其他的也就罢了,咱们的孩子却……”她难受的抚了抚小腹,也知道皇帝不会错,错的只有别人,只得道:“当然了,是奸人狡诈,让皇上蒙蔽了双眼。可此事若是不了了之,后宫众人心里难免有所猜忌,哪怕不是为了臣妾,臣妾也请皇上为咱们的孩子以及六宫众人一个交代。”说着,沈眉庄跪了下去。
皇帝无奈一叹,起身扶起沈眉庄,“你如今身子不便,就不要动不动下跪,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那皇上的意思是。”沈眉庄问道。
“该说的话那日朕便已经同你说清楚了,你知道的,她不能动。”皇帝道。
沈眉庄哽咽道:“臣妾知道皇上为难,臣妾也不想让皇上为难。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既能安抚六宫众人,给咱们的孩子一个交代,又不会牵连华妃。”
皇帝道:“你有何想法?”
“皇上,臣妾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凭着华妃一人也做不到如此周密,该是有人为她出谋划策。”沈眉庄只差没说华妃的手段向来简单粗暴,没有脑子想出如此复杂周密的计划。
想了想,皇帝道:“你的意思是,曹贵人……”
沈眉庄点头,“许多事若无曹贵人在背后出谋划策,想来华妃也做不到。”
“可她毕竟是温宜的生母。”皇帝提醒道。
沈眉庄反驳道:“难道皇上放心让公主有这样一个生母,也放心她抚养公主吗?”皇帝沉默了。他知道此事总要有人承担,可曹贵人毕竟是温宜的生母,他终究还念及情分。
沈眉庄深吸一口气,才道:“臣妾也没想要曹贵人的命。臣妾只是想让她日后不能再为华妃想出这许多的害人主意来。臣妾也知道公主有个罪人生母对公主不好,将心比心,臣妾愿为了公主做出让步,哪怕只是禁足诵经再不得出呢?”
皇帝纠结了,他知道沈眉庄的意思,要么就处置华妃,要么就处置曹贵人,总之一定要给个交代,不然她不会撒手。
“可温宜……”
“六宫里没有孩子的嫔妃不少,臣妾相信她们一定会好好抚养疼爱温宜公主的。”沈眉庄寸步不让。
看着沈眉庄坚决的眼神,皇帝知道他只能二选一。当日此事闹得如此大,他真的一点交代也不给,前朝后宫都会人心不稳。沉吟片刻,心里有了决定,“朕知道了。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沈眉庄福了福,梨花带雨道:“是臣妾叫皇上为难了,可臣妾只要一想到孩子……就难受得紧。若臣妾明知是谁害了他,却什么都不做,会叫臣妾日夜难安,愧对于他。臣妾怕日后他会恨臣妾,所以臣妾才想要做点什么,皇上别生臣妾的气好不好?”说完,便奔溃大哭。
这话自然是特意说给皇帝听的,她这个母亲想要为孩子做点什么,他这个父亲却想要包庇主谋,就问他愧疚不愧疚,又哪里来的脸说她咄咄逼人。
皇帝确实被这话刺得心里难受又愧疚,将沈眉庄搂在回来,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别哭了,当心身子。朕知道你的心情,又怎么怪你,是朕这个阿玛愧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