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作主张多次干预朝政,为写逆诗的钱名世辩解,其父甄远道更是私藏逆诗,如此总总岂非是不忠?”皇帝缓了缓语气,继续道:“朕只将她囚禁于碎玉轩,已是看在她侍奉朕多年从无过错,已是宽待于她了。难道要朕当做什么都发生,继续纵容于她吗?”
“这……”沈眉庄惊呼,“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嬛儿她,她岂会如此胆大,如此糊涂?”
皇帝拍了拍沈眉庄的肩,语重心长道:“没有误会。朕看她不是糊涂,而是心大了。”
“臣妾相信嬛儿绝非有意为之。”沈眉庄泪眼婆娑,欲言又止道:“莞嫔为钱名世开脱一事事关朝政,臣妾不敢妄言。可臣妾还是求您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不要苛责于她,宫里的奴才惯会拜高踩低,臣妾担心她会被奴才欺凌。臣妾不求别的什么,只求皇上能让臣妾能偶尔去看看她,让那起子奴才知道臣妾会照看她,让她的日子没那么难过就好。”
皇帝叹息一声,为沈眉庄擦拭眼泪,软了语气,“眉儿,你太过心善了。”对上她哀求的双眼,他还是心软了,“罢了,朕允许你每月进碎玉轩去探望她一个时辰。”
沈眉庄眼睛一亮,试探道:“那臣妾可否送些东西给她?”
“惠贵妃,你得寸进尺了。”皇帝语气虽严厉,却也带着无奈。
“皇上,臣妾求您了,让臣妾给她送些东西吧!臣妾只是想让她好过些。”沈眉庄知道皇帝没有生自己的气,便摇着他的手臂撒娇。
皇帝沉默着,在沈眉庄期待的目光中,才缓缓点头。
沈眉庄喜笑颜开地行礼,“多谢皇上。”
禁足于碎玉轩的甄嬛因伤心欲绝病重晕倒,流朱为替甄嬛求医,强闯碎玉轩大门,却遭到侍卫阻拦;流朱救主心切,绝望之下扑向侍卫手中的刀刃,血流不止,正巧遇上拿着皇帝旨意赶来碎玉轩探望甄嬛的沈眉庄。
沈眉庄忙让小祥子去请温实初来,她求得手谕后紧赶慢赶的过来,还到底还是没能救下流朱。
对于流朱这个忠心耿耿又单纯耿直的姑娘,沈眉庄还是比较喜欢的。原以为自己能救下她,可到底冥冥中自有天意,她到底还是来晚了。
趁着温实初在给甄嬛诊脉时,沈眉庄让小祥子妥善安排流朱的后事,择一处清净之地好好安葬了。这样一个讨喜又忠心的丫鬟,不该被随意丢在乱葬岗被野兽啃食了。沈眉庄又让采月将此事禀报皇帝。皇帝闻讯震怒,斥责侍卫失职,并发落了侍卫。知道沈眉庄在碎玉轩照看,便也放心了不少。
甄嬛醒来后看到沈眉庄很是意外,得知沈眉庄求了皇帝要照看她后,更是感动不已。她知道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巴不得离她远远的,怕沾上她会被皇帝迁怒。唯有沈眉庄待她如初,为她甘愿冒险,感动之余也劝沈眉庄不要与她接触太多,以免被皇帝迁怒。
沈眉庄却让甄嬛放心,不要担忧此事,她自由分寸。接着,她又把甄嬛有孕一事说了出来。
得知自己有孕后甄嬛诧异不已,可却满心的悲凉与无奈,只觉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会被她连累。可孩子已经来了,不管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她都决心要保腹中胎儿平安。
随后两人就如何保全这个孩子一事商议起来。甄嬛听了沈眉庄的提议,谢了一封信让沈眉庄代交给皇帝,信中请求皇后照顾自己身孕,并承担一切后果,如此一来为了避免孩子出事而被发落,皇后便不得不出手保下甄嬛此胎,同时也不敢出手暗害这个孩子。
在沈眉庄的劝说下,皇帝应了此事。皇后再是不愿意接下此事,毕竟皇帝都下了口谕,她也不得不照做,只暗恨甄嬛的狡诈与沈眉庄的多管闲事。
这日,甄远道在朝堂上进言:“启奏皇上,臣以为钱名世一案当适可而止,且不可过度追究。”
之前皇帝就已吩咐鄂敏去问钱名世,想搞明白甄远道为何会私藏其逆诗。最终得到的答案就是甄远道同情钱名世,是以才不愿写诗斥责钱名世。今日皇帝听到甄远道的话后,面上虽无表情,但其左手却轻抬放下,然后换成右手,接着又换成左手,这个话题让他很是不耐烦了。
皇帝早就因为钱名世而对甄远道不满,此刻甄远道还就此事进谏,他哪里还能心平气和,对甄远道的不满几乎到了临界点。
甄远道却没看出皇帝对此事的不耐烦以及对自己的不满,继续坦荡陈述:“诗书问罪的事一旦蔓延开来,朝堂之上便会人人自危,谁还敢畅所欲言、畅所欲书?”
皇帝紧闭嘴唇,恼恨地盯着甄远道,心里虽生气,但面上依旧没表现出来。
见皇帝不语,甄远道接着说:“若是朝中文人阿谀之风盛行,那浩然正气便难以张扬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进言有何问题,只是在苦口进言,陈述利弊而已。而且他并没有说不处置,只是提醒皇帝要适可而止,虽然要处置但也要防止处置过度带来的不利影响。
因着如此说是为了大局着想,也因着自觉心怀坦荡,甄远道不认为自己此话有何问题,也就没发现皇帝的变化。
“你是说朕堵塞言路吗?”皇帝听出了甄远道之意,却面无表情却强势而不满地反问一句。甄远道一愣,他没有料到皇上会是如此态度,皇上一向都听得进自己的进言,可今日皇上的态度确让他不明所以。遂真诚坦荡地说道:“臣不敢……只是臣身为言官,尚不能恪尽职守直抒胸臆,那便真的是有负皇上隆恩了。”他的本意是言官的职责所在,唯有直言进谏才不负皇恩。
可皇帝却没接话,只目光沉沉地盯着甄远道,也让大殿内的气氛一时僵住。
正在此时,鄂敏出列道:“启禀皇上,甄远道心存异望,不思悔改,奴才以为该当重罚!”他站出来表态,旗帜鲜明地要皇帝重处甄远道。
甄远道闻言一惊,平日里鄂敏表现得与自己甚是交好,没想到他会弹劾自己。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早就被鄂敏陷害。
皇帝听了鄂敏的话,神色微愠,还是不啃声。
张廷玉蹙了蹙眉,出列道:“皇上明鉴,甄远道不臣之心显而易见。”甄远道又是一愣,这样说话可不是张廷玉的风格,他想不明白张廷玉为何这样说。正当甄远道纳闷之时,就听张廷玉继续说道:“但臣想莞嫔娘娘有孕,若皇上真想处置甄远道,也宜推后,慢慢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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