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官兵们抬着一顶华丽喜轿,冒着大雨步履艰难地前行着,再往前,就是匈奴境内。
喜轿内丝绒绵软,帷幕遮挡住淋漓雨水,娇美的公主身着喜服独坐其内,想到自己宠爱的皇弟对自己说的话,君岁宁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皇姐,匈奴新可汗恐对我朝不利,可眼下师出无名不好动作,皇姐可愿和亲保边境百年无虞?”
黄袍加身的弟弟一脸真诚,不禁让君岁宁想起了三年前,也是那样的雨夜,弟弟依偎在她怀中,恳求道——
“阿姐,皇兄登基想逐我出京,九千岁把持朝政,也只有他能改变皇兄的想法了,阿姐……你可愿意帮帮我……”
历史重演,不同的是,三年前的她,是愿意替弟弟扫清前障的。
而这次,她不愿了,嫁与九千岁三年,她们日久生情,如今他死了,她想替他守节。
可皇弟却不顾她意愿,态度强硬地将她送上和亲的轿撵。
君岁宁从宽大的喜服袖口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她既然无法守节,那便随他去了,死在匈奴境内,也算送给皇弟一个出兵匈奴的名头,她死而无畏。
这般想着,倒坦然了许多,却不知轿撵为何忽地停下,君岁宁处于惯性往前一个踉跄,稳住身子后疑问道:“出了何事?”
除了瓢泼雨水的声音,再无其他。
君岁宁拉开轿帘,眼前景象让她不禁心生凉意,她处于一片荒郊野岭,也许已是匈奴境内,而护送她的士兵却个个倒在泥泞的水泊中……
“长公主殿下,属下奉命,送您上路。”身穿黑衣的暗卫忽地出现在她眼前。
君岁宁看着面前眼熟的暗卫,眸中波涛翻滚。
这是皇弟的暗卫,可是……
“为什么……”君岁宁眼眶泛红,她不敢相信一母同胞的弟弟要杀她灭口,若是如此,又为何要大费周章让她和亲……
君岁宁的脑中倏然灵光一现。
对了!和亲!皇弟的请求之言再次在她耳边回响——
“可眼下师出无名不好动作,皇姐可愿和亲保边境百年无虞?”
师出无名……是啊,连她都想到了,要在匈奴境内自戕,为弟弟讨个师出有名的名头,他怎么会想不到呢!
“公主与九千岁死在同一把剑下,或许下辈子你们还能在一起。”暗卫认真地提着剑走近。
什么!君岁宁不可置信地追问,“他不是死于剿匪吗?!”
“剿匪?”暗卫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叹惋道,“以九千岁的武艺和魄力,剿匪怎会将自己搭进去?是陛下……命我等趁乱放冷箭,他手中还拿着您的定情信物不放,是我补了刀后硬扯回来复命的。”
怒急攻心,一口鲜血从胸口上涌,愤恨痛悔之时,一把利剑擦过脖颈,血水从脖颈喷溅而出,鲜红的喜轿染上浓厚的血腥味。
她无力地闭上双目,仿佛看见了自己灵魂飘起,过了许久许久,她又回到了自小长大的皇宫中……
雍容的中年妇人头戴金钗玉饰,和蔼地看着“自己”,君岁宁刚想过去哭诉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却蓦然被人穿身而过,只见皇帝带着抹难看的笑容走近妇人身旁,语气轻松地道——
“母后,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