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见过,”陆云璞挡在君岁宁的身前,阻隔阿穗的视线。
君岁宁不担心阿穗生事,可陆云璞却是担心的。
可越是如此,阿穗便越奇怪,她虽年岁小,但仗着自己的身份,向来是说一不二,在国子监的地位可不低。
此时,只觉得不对劲,她径直略过陆云璞,盯着那张清秀的脸,冷不丁地笃定说道——
“是你。”
认出来了。
阿穗冷笑一声,换上男装又不是真变成男人了,这张脸都没有变化,她若是认不出,真算是瞎了。
“阿穗,你别闹,行吗?”陆云璞烦恼地皱了皱眉,随后与她低声商量。
阿穗却不肯,“陆哥哥不知道女子不能进国子监吗?为何还将她们带进来?”
面前的两个女子穿着国子监学生的衣袍,又跟着陆云璞,阿穗心中认定便是陆云璞给的衣物,还瞒天过海地将两人带进来。
“陆哥哥怎么可以将女子带进国子监呢?”阿穗哼了一声,故意抬高声音道。
此处虽为老师们的办公之地,但也是有学生来往的,阿穗这番言语,很快引来了七八个路过的学生。
连半个时辰前见过的云寒生,这会子都站在了学生们的身后,从容不迫地冷眼旁观着。
“女子?国子监怎么会有女子?”
“这两人好面生,难道真是陆兄带进来的?”
“阿穗应该不会骗人。”
……
四周质疑的声音再到好奇,最终都纷纷认同了阿穗,也认定了她们是女子。
陆云璞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站在君岁宁的身侧,低声说道:“别怕,就说是我带你进来的,回头我用银子解决就是。”
君岁宁无视了周遭的声音,只觉得阿穗这个小姑娘在这一瞬间简直是面目可憎,她冷声问道:“女子若不能进,你为何能进来?”
按照制度,国子监确实不允许女子进入,即便是国子监祭酒之女,也不能进。
甚至连公主,没有象征着皇权的金牌,也是不能进的。
君岁宁并没有为自己是不是女子而辩白,反而将话题转到了阿穗的身上,这在众人眼中更是确定,她默认了自己女子的身份。
一时间,周围旁观的学生中有几人选择围观不语,有几人选择替阿穗说话——
“阿穗是祭酒大人的女儿,又不是擅自闯进来的。”
“这位姑娘,你还是快些走吧,别害了陆兄弟。”
“陆云璞,你平日里不着调就算了,你这回犯的错可比平时更大了。”
阿穗全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听着周围替她说话的声音,她很是受用,面上不免扬起了得意和轻蔑之色,“我与你怎么能相提并论?”
“行了,你们别说风凉话了,”陆云璞狠了语气,在这一刻也不想着刚才的羞涩腼腆了,不由分说地牵起君岁宁的手,很是抱歉地与她说道,“我先带你走。”
君岁宁挣开了少年的手,她哪能忍下这小丫头给的气,竟然还敢狗眼看人低,她冷笑一声,声音却是轻轻的——
“你爹在哪儿?”
少女这一问,给阿穗整懵了。
阿穗不明白,这人为何不怕她,分明少女什么都没有,不论是周围的声音还是周围的人,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也不仅是阿穗懵了,连带着方才发声的学生都不大声说话了,他们听见少女要找祭酒,便开始轻声议论起来,不知少女究竟想干什么。
难不成还真以为找祭酒,就能讨得什么好吗?
几人僵持之际,廊下一直紧闭的门窗忽地打开了,里间走出了一位端方公子,公子身穿黄色锦袍,他走在祭酒之前,显然地位在祭酒之上。
端方公子淡漠中带着几分威严的目光在众人间徘徊,最终锁定在最中间的清秀学子脸上,那张秀气如女相的脸上还粘着一道细细的黑胡子……
他的目光顿住,下一瞬眉间拧起,眼中闪过讶异的光芒,语气带着两分的严厉,和一分的郁闷无奈——
“六妹,你为何搞成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