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岁宁望着递过来的白色纸条,嘿嘿笑了笑,“你读给我听呗!”
少年不动,伸着手定定地看着她。
君岁宁轻呼一气,低头将纸条拾起,上头的字歪歪小小的,天色又黯淡,凭借着街上的灯火,她眯起眼睛,看得格外费劲。
好不容易看清了,她将一字一字轻轻读出,每读一个字,她的心中便沉一分——
“我,要,离开了?公、主、保……”
最后一个“重”字没读出,君岁宁仰着头,带着命令的语气道:“不允许!”
“我不允许!”少女哼了一声,毫不将他的字条当回事,“我看上你了,这个面首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声之响,意之切。
不止阿七感受到了,五丈内的路人都听见了,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路人纷纷心中暗道:此女颇有几分强抢民男的风范。
看着少女的眸光,阿七不欲与她多做纠缠,转身便要离去,少女将缠着纱布的手掌抬起,委屈巴巴地说道——
“都是因为你,我的手到现在还疼呢。”
那道伤口,过了这好几日,实则早已愈合。
君岁宁却故意缠着纱布,就想着哪日见到阿七,可以趁机卖个惨。
她这话说的没有错,确实是因为他,她才受伤的。
其实不管君岁宁对面站着的是阿七,还是越庭欲,她这话都没有说错。
少年的步子顿了顿,随后伸手,将她抬起的手捧住,不由分说地原地拆了她的纱布。
“别,别拆,你干什么……”君岁宁阻拦不及,很快手上的纱布消失不见,她的掌心白皙,什么伤口都没有了。
作为皇室的公主,手上的伤口自是每日有人关怀,太医院名贵的药膏连日用着,自然是好得快,什么疤痕都不会留下。
“我没骗你,这是才好的,”君岁宁讷讷道,“你这么不喜欢我吗?”
阿七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将纱布塞到她手上。
随后不再与她对视,抬步走远,轻轻飞上房梁。
漆黑的屋顶上,一道影子轻盈地远去,越来越小,直到不见。
苍灵吩咐人将马车驶过来,自己则走到公主身边,张了张嘴有些不知如何安慰,“公主,是阿七不知好歹,您别动气。”
君岁宁转身,看见苍灵担忧的眸子,她点头,语气倒不是伤心,而是有些惆怅,“我不动气,只是觉得这条路还有好久要走,一时看不见头。”
今夜之后,阿七会不会再也不出现,君岁宁一点儿都不担心。
他的心意,她知道,即便没有阿七的出现,他的心意也并不会改变,最终还是会以其他方式表现。
君岁宁惆怅的,只是未知的将来。
她不知越庭欲,何时才能对她敞开心扉,何时他们才能正大光明地走在一起。
……
苍灵扶着公主上车,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朝着九廊桥的方向驶去。
马车一侧的房梁上,方才远去的少年赫然而立。
沉静的夜色里,他与黑暗相融,不知何时回到了原点,又默默跟在了马车之后。
少年默默告诉自己,今夜,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