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几步就追了上来,走在她的身侧,语气透着兴奋,“你不找九千岁结党营私,但是你找我,是不是说明,你觉得我很不一般?”
哎呀!
君岁宁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发觉他的脸上已经不是刚才的震惊痛心之色,而是带着几分希翼的兴奋,态度转变得可真快。
“要不,你换个帮扶的人,我考虑一下好了。”陆云璞仿佛是思索后给出的答案,一本正经地说着。
君岁宁再次停住步子,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想多了,我接近你,跟党争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为了我自己。”
她满眼认真,不似作假。
陆云璞刚给自己建立好的台阶顷刻坍塌,但想到另一种可能,便更加开心了,“啊?为你自己?你是真心想跟我做朋友的。”
此刻少年诚挚,眸中带着光彩,君岁宁微微仰头,直视他,面带愧色,“你人很好,我觉得没必要骗你了,我早就知道你家的背景,和产业。”
说着,她垂了眸子,刚才在云机楼前,陆云璞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云机楼的意义和价值,以他的赤诚,岁宁不想骗他。
正想继续往下说,便听少年用疑惑的语调问道——
“难道图我家的钱?”
“……不是,”君岁宁抬头,声音放轻,“我的生母生前遭到了云机堂的刺杀,我想要找到杀害母亲的凶手……接近你,是想通过你,拿到买凶杀人的名册。”
她也没有保留,此刻,保留也毫无意义。
话音落下,只见少年眼中带着几分受伤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低垂脑袋很伤心的模样。
惹得岁宁更加愧疚,“对不起,你又交错了一个朋友。”
这里的“又”字十分微妙,偏偏陆云璞没察觉什么不对。
他仍旧低着头,手中捏紧了石头,此刻无人察觉,他脚下的石子缝隙里,滴进两滴晶莹水珠。
半晌后,就在岁宁以为他伤心得不想说话时,他终于缓缓开口,带着轻微鼻音,“对不起。”
虽有鼻音,但字字清晰,透着些歉疚和懊恼。
猝不及防的道歉,是君岁宁没有料到的,明明是她的错,他却朝她道歉,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他便抬首,岁宁看见了他湿润的眼眶,又听他继续道——
“我成了你杀母仇人的儿子,还同你交朋友,你一定很难受吧……”
少年的话,如风又似水,飘忽在她耳边,钻入她的耳蜗中,让她心头诧异又心酸,她唯独没有想到,他的脑回路想到的是她的感受。
这一刻,少女才知道,他伤心的竟不是欺骗,而是事实本身是否伤害到了她。
“陆云璞,此事与你无关,买凶之人与你无关,杀手杀人也与你无关。”岁宁沉吟道。
“间接,也算不上无辜,你要的东西我帮你去拿,明日一早我先送你下山。”陆云璞神色坚定。
她的坦白,换来了他更坚定的真心。
话说到这里,君岁宁还没有忘记另一桩事,“前几日有人骗走了你的钱,那人算是我雇的,本想打听你口中消息,谁料他竟生了见利忘义的念头,回头你损失的我给你补上。”
听闻,陆云璞毫不见生气之色,声音却没好气,“你以后能不能真诚一点?你对九千岁会这样吗?”
“你同我上山,他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了又要吃醋,上回好在我戴了面具,我可不想没进朝堂就惹上他,哎!我交个朋友的代价太大了,寒生他们也不像你这样,他们是良师益友。”
君岁宁听他喋喋不休,又提到了越庭欲,嘴边忍不住勾起笑意,“那我是什么?”
“狐朋狗友。”
“……我也是良师益友。”
“绝无可能。”
“那你也是狐朋狗友,保持距离,狗友。”
两人远去,幼稚的对话消散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