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等银钱入库,事情的原原本本,我都会如实上奏。”越庭欲忽地开口,仿佛是怕少女误会什么。
“上奏?”岁宁迷茫,“你不是答应了静安姑姑……”恍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在骗她?”
越庭欲无言,只是看着她,轻轻颔首。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君岁宁却没想到,越庭欲没有打算放过此事。
他自然不是因为要替君尧报仇,而是单纯地查到了些静安长公主的把柄,要将此呈给陛下。
“所以,你是在骗她?”饶是君岁宁与静安长公主并无过多交情,此刻也有些咂舌,“你所说的把柄罪不至死,却也能让姑姑脱层皮了,只是你既打定主意要上奏,为何还要骗她一番?”
要知道,上奏后,贪来的赃款都会上缴国库,那又何须将她的银钱骗出来?
君岁宁正为此不解,便听越庭欲继而说道——
“那批银款冲进国库,就很难下拨,即便下拨,经手官员亦有可能层层剥削,不如先取一部分,直接用于民众。”
反正,那些钱本就是从静安郡百姓身上掏出来的,用在静安郡重建上,合情合理。
“国库最初拨的赈灾银,不够吗?”岁宁看向他。
越庭欲抬眸,睫毛密而长,“赈灾够了。”
他忽而抬起窗帘,让岁宁可以更直观地看见外侧的过路百姓,“静安郡为下郡,发展不如其他郡县,故而朝廷也不予重视,长此以往,落后的地方只会更落后……”随后,他修长的指节抬起,朝着窗外一处荒地指了指。
君岁宁随着他所指而望去,耳边又响起他极具耐心的言语——
“公主觉得,在这里造一处免费学堂如何?”
“城西还有荒地,也可以再建一条街市……还有……”
他的声音多了些温情,好像夹杂着对未来的憧憬。
这座城市即便能变得繁华,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得了的,君岁宁恐怕看不见那天,只是她听着他的话,眼前就好似呈现出了未来的景象。
这一刻,她真正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带来的赈灾之银,没有经过剥削,可即便没有人剥削,也只是能够建造原有的民宅,用于赈灾之用都捉襟见肘,又怎么可能再有其他的呢?
只是他这样先斩后奏,倘若皇位上不是对他信赖有加的皇帝……不对,即便是信赖他的皇帝,也很难纵容这样的做派。
“这样很好,可你要将静安姑姑的把柄上奏,她势必会将这二十万两银子说出来,届时……”岁宁双眸覆上担忧之色,“即便你是为了百姓,可京中言臣很难不对你有微词,不仅如此,还会与静安姑姑结仇。”
“静安姑姑无权,结仇也就结了,但若因此,让那些与她一般的宗亲对你有所不满,传出些谣言,叫你被世人诟病……”
说着,君岁宁叹了叹。
窗帘缓缓放下,一双大手覆在她的手上,温热的触感抚不平她的忧愁。
似是在斟酌用词,好半晌,他盯着她的眼眸,勾唇笑笑,“不怕。”
……
这两字说得轻松,君岁宁忽而想到,他孤身一人,自然是无所畏惧,可今后,她会一直站在他身侧,与他共同面对。
他既然不怕,那她也一样。
君岁宁收敛了担忧之色,回握住他的手——
“我陪你,我会努力保护你的。”
她眸光中满是坚定,言语也极为认真,让越庭欲看得呆滞,他弯了弯嘴角,正要说什么,便听缩在角落中的少年愤恨地喊了一声——
“你们把我卖了吧!难怪不给我出气呢,竟是拿我换了二十万两!阿姐,我对你太失望了!”
君尧一直呆在角落里,被忽视了个彻底,听着他们的对话,本就看不爽两人在一起,这会子愤恨至极,抬袖子擦了擦眼泪,失落的语气中充斥决绝,“我没有姐姐了,从此再没有阿姐了。”
“你竟为了旁人,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