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
年轻男子一袭玄色常服,褶皱处犹如刀切,看似简约却透露着威严和贵气,刚巡视河堤而归,黑靴上沾染了泥泞。
他的身后跟着数名侍卫,他们装扮整齐划一,目光与为首的男子一样冷峻。
甫一踏入衙门,知府的心腹管家就寻声从里跑出,随后走在年轻男子的身后,跟着他的步伐,一边走一边说道:“越大人,知府有重要的事找您。”
“何事?”越庭欲步子不停,径直朝着仪门而去。
“晋阳公主来了静安,此刻已在三堂东厢房住下,您的住处离公主有些近,知府的意思是希望您搬往西厢房住下,免得扰了公主殿下。”刘管家跟在越庭欲的身后,没见到他的神色变化,顾自将前因后果说完。
一行人经过仪门,越庭欲眸光微变,掩下了诧异之色。
刘管家抬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等了半晌也没见他回话,心中莫名打起鼓来,思忖着道:“现在天色尚早,现在搬还来得及,老奴让下人给您收拾屋子?”
“不必。”在进入大堂前,越庭欲停下步子,不紧不慢地回道。
不必?
这毫无情绪的两个字,让刘管家心里犯了难,什么叫不必啊?
越大人住的是东厢一房,公主来后自愿住在东厢二房,可是两间厢房只有一墙之隔,即便公主不介意,知府作为东道主都不能让公主受屈。
虽说越大人是钦差大臣,但也该讲点君臣之礼吧,原本公主不来,越大人理当住东厢房,可公主来了,不论是谈君臣之礼,还是男女有别,他都理应迁至西厢,这也是为臣子的本分。
现在他说不必?刘管家一时无言以对,管家至今也不知这位越大人的底细,不知究竟是哪个名门世家的血脉,这般年轻就能被皇帝重用做钦差的,况且越大人板起脸来很唬人,刘管家不敢多说话,也怕说错。
“刘管家,你吃苦瓜了,脸色这么苦?”身后杨桉见了,调侃道。
刘管家更无语了,瞥了杨桉一眼。
越庭欲脚步不再停留,径直走入大堂,留一行人在大堂外,也是这时,刘管家才敢畅所欲言。
“杨侍卫,你有没有眼力见?”刘管事没好气道,只觉得这杨侍卫和他主子一样没有眼力见。
见状,杨桉小麦色的面容扬起微笑,雪白的牙齿锃亮,“我家大人不会惊扰公主的,他这样的闷葫芦,就算公主连夜翻墙过去,他都不会有一点违背道德的举动。”
此言一出,惹得身侧的梁危频频看了杨桉几眼,眸光中尽是一言难尽,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
而梁危又哪里知道,杨桉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这般说只是想叫刘管事别费心思了,给这对有情人留些相处空间吧。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这跟会不会惊扰没关系,最好就不该住这么近……”刘管事坚持己见,肩上覆上杨桉的双手,一边说着,一边被杨桉越推越远。
另一侧,东厢二房。
君岁宁正独自在房中摆弄晚膳,只等着越庭欲回来一起用膳,给他个惊喜。
而君尧呢,这几日还在生气,故而他自愿住到西厢去,离她远远的,也算是给她省了事。
厢房的木窗忽而被敲响,她狐疑地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只见窗外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少年头上带着几根黄色的杂草,一身白色锦服脏脏的。
少女不掩饰嫌恶地掩面,皱起了眉头,“陆云璞,你为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现在全城都知道有位公主殿下住在府衙……北面有个狗洞,爬进来就听府内的侍女在议论你,刚好为我提供了有用的信息,找你就容易多了。”说起来,陆云璞的脸上还有几分得意。
“有何事?”岁宁问道。
“你母亲的事,我已经有眉目了。”谈到正事,陆云璞一脸正色。
君岁宁将窗子开大些,左右张望着,“你进来吧。”
暮色中,少年敏捷地从窗棂翻身入屋,他的身姿在朦胧灯火中若隐若现,双脚落地时,随之落地的还有窗边的花瓶。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