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农工商,虽则陛下登基之后开了恩旨,允诺商贾弟子也能根据科考入仕,但商人地位低下根深蒂固,李氏的阿兄一心想经商,却碍于李家门楣只得作罢。
李氏也笑着说:“阿兄也时常惋惜,自己无法一展抱负,只能帮家里打理祖产。”
不多时,李氏的阿兄李竞就来了,这不是她的长兄,是她的二哥。
清瘦高挑长得十分俊秀,他带了二三个仆人,每个仆人都捧着不少匣子,是陶勒领着他过来,大舅陶元听闻也跟着来,亲自为沈羲和掌眼。
李竞面对沈羲和很是圆滑从容,但陶元提到要亲自为沈羲和把关的时候,他明显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陶元这些年浸淫行商,走南闯北,自然是目光如炬,他刚开始看着还没有察觉什么,但是看多了发现老物件不是一两件,就皱了皱眉,却没有往深处想,而是叮嘱李竞道:“贤侄,日后收物件,莫要图旧,这世间并无那般多不肖子孙落魄到要变卖祖传之物。”
这是委婉提醒李竞,陶元是觉着李竞被人蒙骗,才收了这么多可能不干净之物。
其实李竞带来的物件有三十四份,沈羲和粗略估计不干净之物也就四五件,且还只是猜测,是不是真的不干净尚未验证,只不过陶元经验足才会好心提醒一句。
“三表兄,你去请小舅来一趟。”沈羲和对陶勒说道。
这件事情她不能袖手旁观,朝廷现在在彻查这桩案件,日后凡是涉案之人,一个都别想逃,李竞现在和陶家是姻亲,现在不将之挑拨,等李竞越陷越深,陶家也要吃大亏。
为今之计,只能是陶成发现了蹊跷,策反李竞,由李竞戴罪立功,方能让陶家和李家全身而退。
尽管沈羲和面色一直很平淡,但李氏敏锐,总觉得有什么不好之事发生,看到她的忐忑,沈羲和便对她道:“表嫂,此事与你无关,你今日才见公婆,我也不好请了李翁来,外人看到了只会传你闲话。”
新妇过门头一天,夫家就请了新妇的爹娘上门,这要外人如何想李氏,如何想陶家?
沈羲和是个不在乎虚名之人,但仅限于对自己,这个时代容不得人人如她一般恣意。
“郡主……”李氏是感谢沈羲和为她着想,但也担忧自己的哥哥,尤其是转头看哥哥面色发紧,就更心沉入谷底,“可是阿兄有冒犯之处?”
“令兄确有冒犯,不过冒犯的不是我,亦不是活人。”沈羲和淡淡瞥了李竞一眼。
不是活人……
那就是死人,提到死人,他们人人都懂陪葬物,李氏再看着桌子上的物件,脸色一白,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好在陶勒及时扶住她,握紧了她的手,给她支撑。
房门被敲响,沈羲和让珍珠开门,红玉将陶成领来,又关上门,和珍珠一起守在外面。
“小舅舅,半月前我在京都……”沈羲和将事情起因大略说了一遍,“此刻步世子已经奉了皇命去河南府彻查,陛下极其重视此事。李家阿兄之物,大多来路不正,待到陛下清查至此,李家一世清名必将毁于一旦。”
挖人坟墓,这是何等天理不容之举?
“阿兄!”李氏尖声叫道,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哥哥,“你怎能如此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