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万福,鹿鸣念兹。”
百岁扯着嗓子忽然喊了起来,沈羲和忍不住逗弄它,她曾是个特别喜静之人,自打萧华雍离开之后,倒反而喜欢起百岁,它也不知被萧华雍灌输了多少词儿,总是有新鲜的蹦出来。
当真去逗弄它,它反而不会吐露。有时更是长时间重复着那么几句,就当以为它没有新词儿了,它冷不防又蹦出一句。
“殿下,陛下今日又咳血了。”随阿喜从外归来,在风雨长廊下看到沈羲和逗弄百岁,连忙上前。
他是从勤政殿归来,陛下近来频繁咳血,这事儿陛下从未隐瞒,弄得人心惶惶,陛下也似乎有些着急,无论是随阿喜,还是民间有名望的医师只要过了太医署设下的关卡,证实有真才实学,都会请入宫,是否能治好陛下无妨,总能获得十金酬劳。
就这样,陛下把自己的命不久矣,闹得人尽皆知,广传天下。
“依你之见,陛下还有多少时日?”沈羲和问。
“属下不敢断定。”随阿喜压低声音,“但谢国公给了五日的期限。”
现在的谢国公是谢韫怀,陛下不但没有放过谢韫怀医师的另一重身份,反而比对其他人更欣赏也更信任谢韫怀,几乎每日召见。
“五日啊……”沈羲和轻轻笑出声,“真是个好日子。”
六日后就是萧钧枢的册封大典,陛下要是在五日内驾崩,册封大典就不得不延迟,太史监果然是算了个好日,没有正式册封,就仍旧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孙。
翌日起,祐宁帝称病不朝,祐宁帝的日渐憔悴,人人都看在眼里,忽然卧榻不起,文武百官无不忧心忡忡,一连三日不朝,甚至传陛下滴水难尽,口不能言,昏时比醒时更多。
眼瞅着还有一日就是太孙册封大典,这日夕阳最后一缕余晖被吞噬,刚刚关闭的东宫大门被扣响,是刘三指亲自前来,他态度恭敬:“奴婢奉陛下之命,请太子妃殿下去勤政殿。”
沈羲和并未就寝,她穿着素雅,皇太子去世尚未一年,她仍在孝中,青丝如瀑,头上只有些许素雅的白珍珠饰品,鬓边白花犹在。
她带了天圆与红玉一道随刘三指去了勤政殿,到了帝王寝宫的门口,红玉与天圆都被刘三指拦下:“陛下独召太子妃殿下。”
沈羲和微微侧首,给了他们二人一个目光,就随着刘三指入了内。
寝殿有浓郁的药香四散,沈羲和敏锐的嗅觉霎时间被冲击得险些晕眩。
房门关上,刘三指没有退下,他亲自将床榻的帐幕撩开,夜明珠高悬的床榻,照亮了静躺着的祐宁帝,他此刻看着颇有点回光返照的模样,面色红润,神态宁和,目光清明。
“陛下。”沈羲和端端正正行了礼。
神不是何属的祐宁帝双眸聚焦,也没有看沈羲和,而是看着帐顶:“朕知朕的大限将至,心中却有诸多困惑,你可愿为朕解惑?”
“陛下问话,儿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羲和恭敬回道。
“今时今日,朕只想听实话。”祐宁帝又道。
“儿岂敢欺君?”沈羲和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