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东林党人确实太过粗暴,可不这么处置,还能如何?
难道靠尔等弹劾吗?一弹劾便查无此事。
即便真的能落实罪行,天下东林繁多,我大明有官员两三万人,光靠一个个处置,那么多贪官要处置到猴年马月?
更何况,不待你抓上几人,其他官员又不是傻子,一旦让他们知晓朝廷要彻底打垮他们,你猜他们会不会有所防备?
会不会转移家产?
会不会提桶跑路?
会不会狗急跳墙暗中行险事?
尔等或许不知,本侯在这两个多月时间里,遭遇过数次行刺、下毒事件。
即便是咱们陛下,也差点被毒害。
倘若真去按部就班的处置,没个十年八年就别想完成。
海大人或许应该去问问建奴或者流寇,他们愿不愿意等上十年八年再来闹事?”
张世康很是认真的对海中期道。
他先是肯定了海中期的说辞,也承认这种粗暴的处理办法不合礼法,这没什么好争辩的。
可问题是这确实是效率最高的解决方式,如果你海中期牛逼,也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大明的困境,还能大幅度的降低影响。
那张世康不仅不会生气,还会举双手双脚赞成。
大明倘若真有如此牛人,自己特么还至于四处来当救火队员吗?
舒舒服服的当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他不香吗?
说起来,这还是张世康在朝堂上,头一回如此认真的跟文臣辩驳。
若是往常东林党人扎堆成群‘众正盈朝’的时候,张世康早就爆粗口了,那才真个是‘不足与谋’。
张世康并不讨厌文官,而是讨厌虚伪的、当个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文官。
就比如这海中期,张世康就讨厌不起来,这厮四十好几,瘦得像根竹竿。
户部清吏司主事本是个肥差,可这厮官服后方下摆还打着个补丁,虽然很隐蔽且针脚很细,可张世康还是看到了。
厂卫也早就摸清楚了这厮的家底,如果篱笆院墙圈起来的院落也算是府宅的话,海府拥有府宅一座、毛驴一头,可谓穷的荡气回肠。
通过厂卫的多番调查,以及海中期历年来的政绩、递给朝中的奏报等等分析,张世康十分确信,大明需要这等刺头儿!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对于这等刚正不阿又嫉恶如仇的刺头儿,张世康还是比较欣赏的,哪怕这厮嫉恶如仇的对象是他。
海中期也没想到,张世康能如此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指责。
这倒是让他皱起了眉头,似乎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张世康,目光灼灼但掷地有声的问道:
“不知冠军侯到底打算如何处置那些田亩?”
他知道朝堂如今的局面,虽说有天子首肯,但大抵上都是这冠军侯在其中运筹调度。
张世康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质问,他也对张世康的诸多反问视而不见。
双方心里其实都清楚,那不是问题的核心。
张世康闻言笑了笑,仿佛遇到知己一般,十分玩味儿的道:
“本侯知你心思,但此事事关重大,我只对你一人说,你且附耳过来。”
如此戏谑的表情,再加上轻拂的举止,在场勋戚都以为那海中期会不予理会,或者大发雷霆。
可没想到,那海中期真个的就奔着张世康走去,并且表情平静的将耳朵递了过去。
张世康也不含糊,小声的对海中期嘀咕了一句什么。
海中期神色一凛、瞳孔瞬间放大,那表情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定定的又看了一眼张世康,确认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后,十分平静的又回到了自己的班列。
并且没有再因为东林党人的事再作纠缠。
崇祯皇帝当然看到二人的蹊跷举止,他顿时皱起了眉头,如同身上有蚂蚁在爬一样难受。
那小子究竟说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