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琛道:“没人可通知。董良工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一个人?他没有亲人了。”
詹素华点点头:“没有兄弟姐妹、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光棍一条……被害人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出来了,打了一份放你桌上了,菀菀你一会去看就行。”
“行,谢谢啊。”
“诶呦菀菀,跟人家这么客气干嘛。”
吃完早饭,詹素华和左琛去宿舍睡觉,谢琬则来到办公室,和往常一样,除了值班的同事,他是最早到的一个。樊家悦正趴在桌子上抱着他的午睡枕睡得昏天黑地,莫惊风不在,谢琬抽出自己的小毯子给他盖上,扫了地拖了地,随后才拿起办公桌上的资料。
董良工,三十八岁,兴世食品集团云港分公司市场部市场调研组的组长,未婚,无子女,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家庭关系约等于无。云港本地人,本科毕业于云港的一所普通一本大学,毕业之后在一家小公司工作了五年,随后跳槽到兴世,一干就是十年。
有人轻轻敲了敲他们办公室的门,谢琬回头一看,发现任我行站在门口,把门开了一个小缝,对他勾了勾手。
“……刚醒?”谢琬走出办公室,关上门,问道。
“年纪大了,比不了你们这些小年轻好吧,本来想盯着的,后来扛不住,睡着了。”
任我行动了动脖子:“你别说,这凶手心理素质不错,一晚上,什么都没漏。”
“确实,”谢琬摸着下巴,“哥,你说,凶手仓促之间就决定对被害人下杀手,从现有的线索来看,他对被害人的杀意很有可能由来已久,那说明这起谋杀不是仇杀就是情杀……凶手对被害人的怨恨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了。董良工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凶手这么恨他呢?光看和他一起去团建的这几个同事的话,他社会评价很不错。”
“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没想明白这件事。这几个嫌疑人,在这儿这十二个小时,到最后情绪都已经非常不稳定了,骂我的,骂娘的,骂老天爷的,什么都有了,但是对被害人,愣是没说出一句不好来。你说,那种……人被极端情绪支配下的情况,已经很难顾及同事之间的体面、感情了。他们如果想摆脱嫌疑,最好的方式就是给咱们警方一个比自己更有嫌疑的嫌疑人呗。可他们都说,就他们所知,不知道董良工和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有过冲突,想不到谁会有动机杀害董良工。在他们嘴里,董良工就是个模范领导,老好人,人缘极佳,谁都不得罪。这样一个人,怎么样才会跟凶手结下深仇大恨呢?”
“老鼠吃猫,奇了怪了啊。”
谢琬和任我行聊天的这当口,同事们也都陆陆续续地来了,在办公室补觉的樊家悦于是醒了。众人商量着等一个半小时,再叫昨晚上熬夜的詹素华三个人起来,于是先讨论起案情来。这个案子的案情其实不复杂,作案手法一目了然,嫌疑人的范围也确定了,疑似凶器也送检了,现在缺少的,也是最关键的东西,就是犯罪动机。
犯罪动机是一件凶案的锚点,董良工的案子目前看上去有些扑朔迷离的原因,皆在于此,但只要找到凶手的作案动机,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我说谢队,你这运气,不服不行,去爬个山都能撞见这种小概率事件,怕不是当代柯南。”
“谁不说呢,这给我整的,至少一年内是不敢爬山了。谁能想到啊,这才四月,哪来那么多雨可以下?”
大家边聊案情边聊天,一个半小时之后,谢琬去宿舍把左琛和莫惊风拱了起来,又去法医实验室找了李芊芊,让她去女生宿舍叫詹素华。
人刚到齐,任我行就接到了个电话,放下电话之后,任我行表情有点难看:“得,别想从监控入手了。”
谢琬问:“怎么了?”
“刚才宋泽打电话说,因为民宿的电一时半会修不好,他们原本想着把电脑主机搬下来,看看保停电之前的监控,找找线索。但因为昨晚上雨才停,山路滑,电脑不好搬,今天早上才打算往下搬……老板娘看到了,才开口说,说他们那监控,根本就是假的,就是个摆设。”
谢琬不由得张大了嘴,左琛忍不住喊道:“……这什么情况?!”
任我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仿真的。外观看着跟真的一模一样,但其实就是里面放电池的玩具。老板娘说,当时装修的时候,他们这四层民宿,想尽量无死角,怎么也得安十几个摄像头,算下来得好几千块钱,一个月还要多耗上百度电,她舍不得,但又觉得没有摄像头威慑,不像那么回事,于是网购了十几个仿真摄像头,加一块花了二百块钱,粘上头了。她丈夫呢,是个数码产品白痴,以为这种就是真摄像头呢,也没多想,她儿子,刚开始在家帮忙没多久,平时也不坐前台,也不知道。你说这事儿整的。”
众人一时都很无语,谢琬看出来大家的沮丧,连忙打气道:“行了,好想你们原来都指着监控破案似的。咱原来不也说,凶手很可能会想尽一切办法避开监控吗。回到最初的起点呗。”
谢琬说得在理,全支队的人失望了一会,很快又打起精神,听任我行给大家分配任务——任我行自己带着一波人去兴世了解董良工和几位嫌疑人的人际关系,谢琬则带着另一波人去董良工的家里,对他的邻居做个问话,看看能不能在他的家里找出些线索,剩下的人负责调查董良工以及几个嫌疑人通话记录与经济往来。
谢琬拿到董良工的居住地址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