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可他一开口,这声音都带了些平日里没有的暗哑。
“季行较我小了两岁,府里四兄弟里,他惯是喜欢粘着我的。从小是,长大了也是。当初我娶你长姐全权是家中安排,你长姐为人温柔识大体,我待她也并没有不喜。只是...”
他顿了顿:“只是洞房花烛那一夜,你长姐说她身子不舒服,我便宿在了前院,一连数日。直到圣上带兵,我亦跟随在其后。”
“季行自小习武,从十五岁起便征南闯北,他的小队是第二批的大军,于是等到了三个月之后,我才与他再相见。我与季行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小更是一起长大。从见到他的第一面,我便知晓他有事瞒着我了。”
谢清珏低下头来,唇角勾出了一抹笑。
南知鸢不知晓应当如何形容这个笑。
苦涩?叹然?还是其他情绪。
“只是我没有问他,当初他已经二十有余了,也快到了成家的年纪。母亲当初在京城之中替他相看了好几家贵女,可季行在临行之前挨家挨户登门致歉,全部拒绝了。当初我听见这消息便知晓,他大概是有心上人了。”
南知鸢越听越胆战心惊,在她印象之中,自家长姐,南知莺是京城之中顶顶识礼的女子,更是贵女的表率。
可若是按照谢清珏所说一般,若是四爷心上人是她嫡姐,那岂不是...四爷喜欢的,是自家亲嫂子!
南知鸢倒吸了一口冷气,炎热的八月天里,南知鸢听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只觉得浑身上下凉透了。
慢慢地,南知鸢看向谢清珏的目光之中,溢满了同情。
自己长姐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都看不上谢清珏,甚至直接给四爷生下了孩子。
谢清珏这也太...
唉。
只不过谢清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他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当初与突厥的那一战,无比艰险。冬日里大军的粮草紧俏,圣上玉体金贵,谁都不敢让他冒这个险。于是,我便亲自请缨,替陛下留在前线。季行当初已经被划分到金吾卫之中,原本要随圣上一道往后退三十里。可他担忧我,担忧我这个武艺不精的兄长,于是自请留在前线。”
之后的事情,南知鸢略有耳闻。
突厥阴险,不仅从后包抄将他们的粮草烧了,断绝了他们的后路,还不知怎么提前知晓了他们逃生的路径,带了一队骑兵去围堵他们。
谢清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比他年纪更浅的四爷,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谢清珏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件事,他几乎没有同任何人说过。是他心底一根刺,便是过了这么多年,这根刺越陷越深,每回想到都会隐隐作痛。
“当初季行原本能保住性命,他是听说我被围堵,才又带了一小队人回去,却遇上了突厥的铁骑。”
尸骨无存。
谢清珏闭着眸:“那日的前一夜,草原上的风很大,他与我睡在同一个营帐。将他与南知莺的事情同我说了。”
“他说,他早在几年前便喜欢上了你长姐,可没有想到我竟然娶了她。更没有想到,他竟与你长姐互相生了情愫。季行同我道歉,说请求我成全他们,说等到这一场战役过去之后,他便带着你长姐远离京城,找一处没有人知晓他们身份的地方生活下去。”
“那日我没有直接答应他。纵使我对你长姐并无夫妻之情。”
谢清珏想到,那日夜里的场景。
在谢清鹤睡过去之后,他并没有一同睡下。而是点着蜡烛,仔仔细细挑选了几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