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汐跑几步拦住周闲。
“哥,你手机被我碰掉了,屏幕碎了,你还没找我赔呢。”
她仰着小脸,唇角微带笑意,像以前那样恬静的看着他,像是这些年他从未消失,像是这段时间糟心的事从未发生,像是他们的关系还一如从前。
唯一变了的,是她目光清澈,没了当年那清晰可见的依赖和浓稠热切的爱意。
只是这样刻意的掩藏和压抑,根本逃不过周闲的眼睛。
他躲开她的目光,慢悠悠的吸了口烟,只当看不见她眼里泄露的复杂,哼笑一声。
“赔什么?我堂堂一个大超市的总经理,稀罕你那三瓜两枣?”
他的目光在她清瘦的身体上扫一眼,嘴巴带刺。
“瘦的跟竹竿似的,留着钱买两鸡蛋补补吧,身上有钱吗?钱够不够?不够就说话,怎么说你也喊我一声哥。”
他说完当真去身上掏钱包,岑汐按住他的手,脸上笑容未散,声音软绵绵的。
“够呢,我找了个新工作,待遇挺好,我还存了一点钱。”
周闲想问她怎么换工作了,低头瞧着她清风明月般恬静的脸,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喉结滚动,猛吸了口烟。
“行吧,你养的起自己就行,回去吧,让戚帅送你们回去。”
岑汐无视他的话,盯着他嘴里的烟问,“你之前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了?”
她说着,低头从包里翻出一盒硬的水果糖,在周闲又要把烟含嘴里时,伸手抢过来,然后把糖塞他手里。
“抽烟不好,想抽的时候吃颗糖,把烟戒了吧,酒也少喝点。”
她以前经常低血糖,周闲就给她买了这种水果糖放在书包,一买就是很多年,从没断过。
她已经养成习惯了,没有周闲的这些年她就自己买,挺好的习惯,忙起来忘了吃饭可以吃一颗缓缓。
周闲盯着手里的糖果,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盒子,低垂的眉眼闪过短暂的微光,刻意封尘的那些旧时记忆如涨潮时的波浪,瞬间填满脑海。
却是刚想起,就被他狠狠压住,眼中刚有湿意,他突然用力摔了手里的糖盒子,泛着红血丝的眸子满是阴郁的瞪着岑汐,冷冷开口。
“你拿糖干什么?是想提醒我什么?提醒我以前对你多好?岑汐,我很讨厌你这样一遍遍的试探,你想试探什么?我再说一遍,我对你不是男女之情,你不要这么没脸没皮行不行!”
岑汐目光呆滞的看着散落一地的糖果,似被吓住了,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周闲不去看她,“岑汐,你真的没必要这样,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你……”
“没必要?是!我是没必要,那你呢!”
岑汐终于忍无可忍,面上有崩溃之色,眼睛里是雾蒙蒙的水气。
“你当年也没必要为了我退学,你都考上了,你为什么不走?你没必要为了我放弃你的人生,你为什么要放弃?你没必要帮我照顾外公,你没必要帮我承担那些债务,你没必要管我,你没必要为了我被困在常安,你没必要......”
周闲不想听这些,冲她吼了声。
“你够了啊!谁让你提当年那些芝麻绿豆的破事!我当年脑子被驴踢了不行?”
“行啊!”
岑汐彻底被激怒,抡起拳头开始锤他。
“你脑子被驴踢了行啊!但是你脑子被驴踢了凭什么让我愧疚?你把我养大的,你不知道我什么人?我最讨厌亏欠,最怕欠人情,你偏偏让我欠你这么多,你明明知道......”
她已经崩溃,索性完全不管不顾了,反正,这是最后一次在他跟前任性了,不如把心里话说痛快些。
“要不是这该死的亏欠,你以为我会成全你和霍文菲?要不是这该死的亏欠,我抢也要把你抢过来,要不是这该死的亏欠,你只能是我的,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不管你爱不爱我,只要我爱你,你就只能是我的!”
周闲站着没动,任由岑汐的拳头打在胸口,不痛,但是她哗哗不受控的眼泪太刺眼。
“岑汐,别闹了!”
沉沉的低吼带着烦躁,却也软了些,岑汐在崩溃中,哪里分辨的出,锤打的力气更大。
“谁闹了!你不想我缠着你,就让我把欠你的还完!”
周闲捉住她的手腕,脸色阴郁。
“谁他妈让你还了!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是让你滚,别再来烦我,听懂了吗!”
“懂!我不是聋子,我会滚,但是欠你的我一定要还,爱情你不要,亲情你也不要,钱你必须得收!”
她哭着从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塞他手里。
“密码是你生日,现在里面有十五万,我以后每个月会往里面打钱,你扔了也好,捐了也好,那是你的事,随便你怎么处置。”
岑汐仰着细白的天鹅颈,拗着小脸倔强的瞪着他,泪水已经滑湿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