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懂事,行,看在你这个鸡腿的份上,哥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开口挽留我,我就不走了。”
岑汐没挽留。
他是要去上学的,他的人生一片大好,束缚他的周良民已经死了,她不能成为他的下一个绊脚石。
她其实从戚帅那听说了,周闲之所以选了常安的大学是因为不放心她,她已经把他困在了他最讨厌的常安,不能再毁了他的人生。
节假日他能回来,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从外公出事后,岑汐就一直在跟岑止荷联系,她不知道岑止荷在哪,只能给她打电话,即便一直关机一直打不通,她也每天都会试试。
临近暑假结束的一周,岑止荷的手机终于通了,听说外公瘫痪的事,岑止荷表示会立刻买票回来。
岑汐第二天在家里看到岑止荷的时候就想,只要这次岑止荷留下来好好照顾外公,她就原谅她,原谅她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她会好好叫她一声妈,她不恨了。
可是,人心,到底能狠到什么程度?
岑汐活了这么多年,自认没见过像岑止荷这样冷血无情的毒妇。
这辈子,她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给岑止荷打电话,最错的,就是奢望岑止荷能可怜可怜外公,能疼疼她这个女儿。
当她被一个陌生人赶出家门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奢望母爱简直是愚蠢至极。
岑止荷回来不是为了她和外公,是为了卖房子。
外公的房子,当年买的时候写的就是岑止荷的名字,所以岑止荷趁着她留在医院陪外公,偷偷把房子卖了,她完全不知情,直到岑止荷又突然人间蒸发,她回家拿东西被新房主撵出去。
岑汐想不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一次次的抛弃她。
那时候周闲刚去学校没几天,她一个人把行李搬到面馆。
面馆还有半年到期,外公倒下,周闲去了学校,店员跑了,面馆已经关门了,只能用来暂存行李,也算个暂时的落脚点。
她想给周闲打电话,最后也没那个勇气,因为她一定会崩溃,她怕自己的依赖会拖累周闲,所以她不敢。
她不知道该找谁倾诉。
那时候,她甚至极端的想,活着真的挺累的,还不如死了呢,死了一了百了,不用踩着玻璃渣过日子。
不用再烦恼,为什么她的父母跟别人的父母不一样。
反正外公的病也不会好了,早晚得走,外公走了她一个人也生存不下去。
虽然周闲一定会管她,但她不想成为周闲的累赘,不想成为周闲的负担,他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她不想再耽误他。
那个晚上,岑汐从病房出来,就爬上了顶楼,站在最高处俯瞰下面的景色。
她想找到为自己亮的那盏灯,可怎么都找不到。
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她亮的。
这个世界,不太欢迎她呢。
阳间没有,阴间总有吧,外公说,外婆是他见过最温柔最心善的人,那样的外婆,应该会喜欢她的吧,她会很乖,会很听话。
岑汐才要去找外婆,整个身体就被人从后面抱住,天旋地转后,她被人抱着摔在了地上。
脑子还在宕机,她就看见了周闲。
周闲从她身下爬起来,双腿分开跨坐在她身上,太阳穴血管暴起,眼睛通红似滴血,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清醒了吗?你他妈的脑子有病是不是!你想死你跟老子说!老子直接掐死你不是更省事!”
岑汐被他打懵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发疯的周闲,脸色铁青,周身戾气弥散,嘴里说着发狠的话,明明满腔的怒火,掐着她脖子的手却摇摇颤颤抖个不停。
阴鹜的眼神要瞪死她,滚动的喉咙和几乎咬碎的牙齿想把她咬死吞进去,可怕的像只濒临发狂的野兽。
额头低落的汗,是气的,也是吓的,更是后怕的。
岑汐被他吓哭,也是情绪到了崩溃的点,哭到浑身都抽搐。
“周闲,我不知道怎么活了。”
周闲沉默着从她身上起来,同时把她拽起来,把她从医院背回面馆。
一个小时的路程,岑汐趴在他背上就是一直哭,周闲也不说话,默不作声的背着她走。
到了面馆,他弄了湿毛巾给她擦脸,岑汐哭够了,哑着声音问他怎么回来了,周闲递给她一张纸。
一张退学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