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再往下,往常交往的朋友和同学,大多知道她在阮家生活,甚至有的以为她是阮家养女,她从没否认过,毕竟除了那一纸文书,她跟养女没什么差别。
不,或许,这就是他们精心算计的,愿意给她最好的物质,却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就是为了在赶她走的时候,不用承担任何非议,甚至于给点东西就跟施舍外面的乞丐一样。
快速略过一群圈子里的朋友,她将视线投在了舒一铭的名字上。
他睡了吗,今晚发生这么多事,他可能跟自己一样满心忐忑,说不定还没睡呢。
这么想着,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发消息过去,很快,对面有了回应。
【还没睡,安安怎么样了?】
【安安没事,阮阿姨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她把我拉黑了,我现在联系不上她,没事就好。】
韩悦皱眉,这么果决的吗,可安安对舒一铭很是喜欢,再者,即使不喜欢了,安安也不会主动删人拉黑名单才对。
【悦悦,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呢。】
【哦。】
原本聊天能聊上一整天,话就跟海里的水一般说不完的两人,此刻却陷入了无话可谈的窘境。
韩悦着实不知道怎么回复,说自己被迁怒,被阮家赶出门了,还是说自己同样被人拉黑了。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而她无力挽回。
【我没事,很晚了,睡吧,晚安。】
几乎是做贼似的将手机扔到一边,外面清浅的月光照进来,韩悦呆呆地看着屋顶。
琉璃般的吊灯璀璨夺目,房间内有着淡淡的熏香,身下的床绵软舒服,就是最不起眼的枕头都价值万元。
所有的一切,都彰显了阮家非凡的财富,以及对她的优待,而她,却对对方的男朋友起了心思。
不管再怎么辩解自己与舒一铭认识在前,其实她内心再清楚不过,自己是有错的。
如果她在阮安安对舒一铭表现出兴趣时,说出两人的关系,安安根本就不会再看对方一眼。
她向来是体贴的性子,生来带着病,自己活得艰难,却也从不会因此为难旁人,悲天悯人,就像一个真正的小仙女,而不像她,长在孤儿院,就连心思都带了几分阴暗。
那她到底是为什么没说呢?
因为嫉妒,因为欣赏对方的求而不得——你高高在上,我低入尘埃,可你喜欢的人,却在心底偷偷喜欢着我。
大概就是这样卑劣的想法吧,才会造成现在的一切。
七想八想,不知什么时候,就此睡了过去,只睡梦中,眉头依旧是紧皱着的。
翌日,时钟悄悄来到了上午十点。
初醒过来,韩悦便意识到自己耽误了时间,本来,她想着早起跟阮叔叔阿姨再解释一下的,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下楼一问,果然两人都已不在家中,阮叔叔照例去了公司,阮阿姨则去医院看望安安。
韩悦失魂落魄之际,却又接收到黄阿姨催促的视线。
“黄阿姨,你就让我等到中午吧,我一定会跟安安说清楚的,这只是一场误会。”
“悦悦,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要难为我。”黄阿姨为难道,早上她可是问过夫人,以后都不想再见到这人,而说不定夫人中午就要回来,她不能失责。
韩悦无奈,上楼拎了自己的行李。
阮家今日当然没有准备她的早饭,昨晚也没吃,饥肠辘辘的韩悦拖着行李箱,压根不敢抬头看家中任何人的视线。
脚刚踏出一步,身后黄阿姨喊道,“悦悦,等等。”
她欣喜回头,看向对方,却听对方道,“悦悦,你房间里那些东西不带走吗?”
“先不带走了。”韩悦回道。
“可,”黄阿姨为难,轻声道,“可是夫人吩咐,若有剩下的东西,都要扔出去呢,我看那些衣服也值几个钱,你要不喊人来搬走吧。”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黄阿姨有些于心不忍,可无亲无故的,阮家不愿意再养着,也算仁至义尽,她能说什么。
韩悦心神一震,想到房间里剩下的东西,想到昨晚的盘算,想到准备好跟安安道歉的话语,一时愣在当场,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至于喊来搬家公司,她实在没那个脸,最后到底还是拖着行李箱走了。
身后,黄阿姨露出惋惜的神情,果真是没经过苦的孩子,能当钱财使的物件儿,竟然就这么不要,等出去过几天穷日子,指不定多后悔呢。
也怪阮家把人养的太好了,宝贝的时候给钱给东西一点不吝惜,赶人的时候却也不手软,可谁叫惹到人家亲生女儿了呢,听说安安小姐犯病住院,差点命都没了,难怪先生夫人这么生气。
这么想着,黄阿姨却是带着人进去收拾起来,今儿一天要做的事情可不少,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清理掉,房间的装修摆件全部都要重新来过,争取不留一点前人的痕迹。
说到底,这是阮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