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包,展开后从里面数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
梁书弗瞥到那里面的零碎牛皮票,唇角抿了下。
父母是家里的主力劳动,再加上她,家里的公分基本都是他们赚的。
可为家里忙了这么多年,她爸手里一分钱都没有,用钱的时候都要伸手向奶奶要。
而她奶就是个只进不出的,或者说殷贵男只对小儿子大方,他们大房想从她手里拿一个子,简直难于登天。
而母亲手里拿点钱,还是偷偷用自己的手艺换回来的。
姥姥之前在地主家当过丫鬟,学了一些绣花裁衣的手艺,母亲也跟着学了一点。
母亲的手艺好,绣起花来又快又好,不过现在的农家人一年到头也扯不上几尺布,不要说绣花了,就是做新衣服都少。
大人的衣服穿破了缝缝补补,小孩的衣服不是大人破衣服改的就是亲戚家孩子穿剩的。
偶尔有些家里条件好新嫁娘,扯个布做件新衣服,或去供销社买件衣服。
孙秀芹的好手艺整个河口村和孙家村都知道,就会有些人来找她帮忙修下腰身或剿下裤脚,有考究一些的还会要求绣一些飞鸟梅花之类的。
每件衣服加工一下收费在两毛到两块之间。
不过这种生意很少,且大部分人都只要收放下腰身和长度就可以了,一年到头也攒不到几块钱。
何况这两年虽然不提走资派,前些年的阴影还笼罩在大家心头,孙秀芹也不敢接太多,都是熟人或朋友介绍,对外也只称帮朋友。
想到才两岁多的瑶瑶烧得满脸通红,浑身滚烫,殷贵男就是不肯拿钱出来给瑶瑶看病,梁书弗的牙齿咬得咯噔咯噔响。
也就是那时候起,母亲忍着害怕开始接私活,幸好这两年形势好转,很多人都在闲暇时用手艺换钱。
“妈妈,你再不去厂里,今天要扣公分了。”
梁书弗提醒。
孙秀芹抬头看了下时间,对着小女儿嘱咐,“瑶瑶,你陪姐姐回去,好好照顾姐姐,晚上妈妈回来做饭。”
“妈?”
梁书弗疑惑地眨眨眼。
“乖,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直到伤好都不要下地了。”
孙秀芹轻轻给女儿肿起的脸庞上药。
“奶奶那边——”
梁书弗有点担心,殷贵男今天刚刚吃了个亏,要是她再不下地干活,恐怕会搅得家里不安宁。
“不用管,她吵她的,你们就当没听到。若是有个什么,还有爸爸妈妈。”
像今天这样的事,孙秀芹绝对不会让它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