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弗觉得自己这个小叔把所有的聪明劲都使在了邪门歪道上,难怪学习成绩一直搞不上。
梁有生一句话里挖了两个坑。
点出梁书弗是故意打击报复,同时又嘲讽她读书读得少,不讲道理。
要是换成其他年轻气盛的少年,肯定会因为他的话而拼命想要证明自己。
尤其当这个质疑者来自比自己高阶,且是远近闻名的“读书人”时,这种想要战胜对方的冲动更是激烈。
梁书弗却不钻套,也不自辩。
“小叔,你说我诬陷你,那你是没去过县城?没请人吃饭?没买东西送人家?”
梁有生想说没有,但孙卫兵这个是莽夫,不会动脑子骗人。他说别人看到了,那就一定有人看到了。
于是他只能沉默。
梁书弗继续提问,“小叔,你手里的钱和粮票是哪里来的?”
“就是,那天你还买了国营饭店最受欢迎的红烧肉,还有红烧鱼和爆炒河虾,这些都不便宜吧,吃一顿最起码两块钱和一斤肉票吧。”
孙卫兵跟着开口。
殷贵男呆愣愣看着宝贝小儿子。
有生竟然骗了自己,他说那天去镇上同学家学习,实际是出去玩了吗?
梁传根看了眼地上的蠢婆娘和被人捏住脖子的小儿子,心中十分恼火。
对于老婆子一直私下补贴小儿子的事他当然是知道并默许的。但那前提是让小儿子安心学习,而不是让他拿着家里的钱花在外人身上!
红烧肉红烧鱼,这些东西家里就是过年也难得吃上一点,他带着外人竟然大吃大喝。
原来“特意”给自己带回来的酒,还真是“特意”的。比起国营饭店里大鱼大肉的价格,那一点零拷酒根本都不起眼。
一顿饭就让梁传根夫妻、梁有生之间产生了嫌隙。可即使这样,梁传根夫妇还是要维护梁有生。
“有生,你怎么说?”梁传根把话语的主动权交给了儿子。
梁有生看到父亲眼中的深色,脑中浮现了幼年时父亲打大哥的一幕。
那凶狠地像是要杀人的眼神,他至今都忘不了。而起因只是大哥在大伯面前表现出了对事物的渴望。
梁有生垂下脑袋,“那是我同学的妹妹,在县城一中读高二,那天我们三个一起约了去图书馆学习。因为她给我弄了一份县城一中高三的习题册,为了表示感谢,我就请她吃饭,还送了她一个礼物。那天花的钱和粮票,都是我上学时攒下来的。”
殷贵男迷茫的眼中立刻迸发出亮光,“我就知道有生不会骗人,他这么乖,一心都扑在学习上。那些长舌妇就是嫉妒我们有生,想要坏了有生的名声。要是让我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谁说的,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
梁传根面色也终于好了一些,“县一中是咱们县里最好的高中,人家把宝贵的复习资料借给你,确实应该感谢人家。下次这种好事不要瞒着家人,免得引起误会。”
“对!县一中很厉害的,有生你认识那里的学生,真是了不起,以后要多和人家走动。”殷贵男激动地仿佛看到了小儿子金榜题名一样。
“亲家母,你看今天这事就是误会。”
殷贵男还想追究自己藏的那些钱被拿走的事,却被老头子瞪得闭了嘴。
“想来是老婆子记岔了,把过年时家里攒的钱记到现在,忘记了那些钱都用来给孩子们交学费和买粮食了。”
梁传根对着李木兰道,接着对大儿子使眼色,“大勇,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你岳母一家进去坐坐。”
这是打算将事情轻轻揭过了?
梁书弗看着眼神热切的殷贵男和一脸无奈的梁传根,以及垂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的梁有生,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没那么容易!
舅舅一家今天搞出这么大阵仗,她和父亲要是退却了,以后这几个人还不是会更加蹬鼻子上脸了。
而且她之后还打算做一些小营生,今天要是不趁着人都在的时候掰扯清楚,保不准哪天他们辛苦攒的私房钱又要被殷贵男他们霸占去。
想到这,她抬高声音道:“爷爷,奶奶,我还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