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巷子很暗,电线密布地面也凹凸不平,那些县政府的领导们情愿走外面平台干净的大马路,也不愿抄这条近路。
她等在中段一个有电线杆遮挡的位置,然后就靠着红砖墙静静等待。
没等多久,她等的人就到了。
“小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
在梁书弗提着网兜离开国营饭店的时候,她故意把一张粮票落在了朱正标脚边。
其实她并不确定朱正标是否能察觉到这是她给的信号,或者对方察觉了,但不会将她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乡下小丫头放在心上。
她故意提起海周乡,要是钱宝忠真如高喜德说得那样敏感多疑,那么她刚刚的行为已经打草惊蛇了。
但她没得选,风险和收益向来是并存的。
她之所以冒险,是因为这位新官上任的朱副局长,是从海市来帮助虞城发展的,作风积极进取,工作方式不拘泥于传统。
高喜德对他评价很高,说他敢想敢做,不怕得罪人。
“朱局长,有人托我给您转交一样东西。”
朱正标挑眉,“哦?那人为什么不自己来?”
他虽然才来虞城两个月,可已经竖了不少敌人。那些人忌惮与他的背景,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谁知道这个看似向他递信号的小姑娘,是不是人家计划的一环。
梁书弗也不啰嗦,从背篓底部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海周供销社的高喜德副主任托我转交给您的。”
高喜德?
朱正标有点印象,那个曾经到海市学习时,向他提了好几个问题的人。
本来这次他调来虞城,还想在县供销总社见见他,结果得知他被调到下面乡里去了。
他后来问起过这个人,但总是得到含含糊糊的回答。
他敏锐的察觉到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为此他本来打算理完手头一些事后,要亲自去高喜德家里走一样,现在看来计划要变一下了。
朱正标接过油纸包,看也不看往怀里一塞。
“你和高喜德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找你帮忙?”
他盯着梁书弗看。
高喜德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半大孩子?
梁书弗只看他,“朱局长,我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乡下人。您最明事理,我一个小姑娘在您面前说什么,就是搬门弄斧。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你一搭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送佛送到西,梁书弗决定给高喜德的敌人们上点眼药。
朱正标一哂,就这说话方式,就今天这一连串“巧合”,这小姑娘还说自己没见过世面?
那她见过世面后,还不是要干出天大的事来。
完成任务的梁书弗,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小同志,等等。”
朱正标喊住她,“怎么称呼你啊?”
“我家住海洲乡河口村,父亲姓梁,我帮高叔叔的忙是因为他也帮了我的忙。”
虽然还没有兑现。梁书弗在心里默默补充,不过看这个局长的态度,高喜德很快就要咸鱼翻身了。
“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去给我我妈送面了,否则坨了就不好吃了。”
梁书弗指指网兜。
朱正标点头,送上一句,“回去后好好学习,长大后报效祖国。”
这样聪慧的姑娘,不该被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