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冤家路窄,不管赵夏意还是许沐晨,都不想碰见许国盛一家,除非刻意去找。
可这也太凑巧了一些。
赵夏意还好说,毕竟她就在这边呆个几天,就算碰见了一个当公公的也不能当人面训斥她,但许沐晨在这边住的时间就长多了。许国盛有心想找他还是很容易的。
这种爹除了离的远远的没有其他办法,偏偏人家就自以为爹就往前面凑,要多气人就多气人。
离着一段距离,赵夏意就看清了许国盛那张脸。
然而不等赵夏意询问,许沐晨却拉着她飞速掉头往旁边的胡同进去了。
远处的许国盛那张脸直接就黑了。
许沐晨走的飞快,赵夏意被他拽着一溜小跑的跟着,赵夏意忍不住笑,“咱们跑了,就你爸那气性估计得生气。”
有时候她都觉得奇怪,许根生夫妻都不是小心眼的人,看许凤英也是大气的人,怎么到了许国盛这儿这么小心眼儿,说他心眼儿跟针鼻儿是的一点都不冤枉他。
赵夏意几乎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许沐晨也不在意,只道,“不知道,不关心。”
他神情淡漠,语气平淡,说起许国盛也没有一点感情。
在他心里对方甚至早不是他的父亲了,维持如今的局面在他看来是最好的,可对方显然不这么想。
估计生气不可避免,但许沐晨觉得这种情况完全可以避免,对方故意找上来,那就别怪他躲着了。
走了一阵之后许沐晨停了下来,赵夏意气喘吁吁,“应该碰不见了。”
家属区面积很大,许沐晨挑选的位置也更靠近训练场这边,赵夏意看了眼手表发现从宿舍楼过来走了十来分钟,去除躲避许国盛的几分钟,走的快的话十分钟估计也差不多了。这么算起来也就不远了。
许沐晨带着赵夏意左拐右拐到了一处院子前面说,“就是这里了。”
他拿出钥匙去开门,赵夏意就站在后面打量。
在外头看着,这小院面积的确是小,而且位置也在胡同的最里面,跟营地隔了一堵墙,甚至站在墙这边都能听见那边训练的声音。
赵夏意道,“要是这里有道门就更方面了。”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家属区和训练区是有门的,出了胡同往前面走个几排房子也就到了,而且门口也有士兵把守,进出都要登记,并不是说家属就能随便进出的。
许沐晨开了门俩人进去,入眼便是一个巴掌大的小院子。
正面也就三间房,院子也不大,在西南角上是一个小小的茅房,跟茅房隔了两米的距离还有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和堂屋中间有个两米宽的位置,上头搭了一个棚子,下面搭着灶台,至于压水井则在院子的东边儿,孤零零的靠着墙。
至于南边靠墙的位置则被开出了一小块菜地,里头零星还剩了些小白菜和小萝卜,倒是一垄黄瓜还长的郁郁葱葱,只是上头结的黄瓜已经老了。很显然,在此之前不久这里还是有人住的,只是如今已经搬走了。
许沐晨说,“进去看看。”
家属院许沐晨来过几回,只不过去的都是团长和政委家,但团级干部的级别在那儿,分配的房子也比他们这个大了一些,看到这院子的时候许沐晨有些失落,但也不至于多失望。
屋门有些破旧,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屋子里意外的很干净,灰尘居然都没多少,而屋内的家具除了饭桌和两个板凳,也没有其他的了。
再推开卧室的门,靠窗一张两米宽的大炕,一个快要散架的衣橱,然后就没了。卧室分了东间和西间,里头的用具差不多。
赵夏意说,“真简单啊。”
许沐晨摸了摸鼻子,“暂时住住还行。”
他看了眼手表说,“我得回队里看看,中午过来收拾,我们先回去吧。”
赵夏意说,“这里有压水井,我去找扫帚扫扫,再擦擦就行,你忙你的去。”
许沐晨站着没动,赵夏意笑,“怎么,不相信我能干好这些?你忘了,我可是给妈做了一阵子秘书了,端茶倒水打扫卫生就没有不会的了。”
说着赵夏意摆摆手道,“走,早知道来的时候就一块带来了,先回去拿东西。”
院子干净打扫一下就能住,干啥还非挤在宿舍里。
赵夏意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儿,她在这边本来就住不了几天当然是越快搬过来越好了。
见她坚持,许沐晨也没再继续反驳,便和她一起回去,不过一个去了训练场,一个去了宿舍楼。
而在宿舍楼下,赵夏意看到了许国盛。
赵夏意笑了声,她这公公还真挺执着的。她到了近前喊了声爸,许国盛回头看她一眼问道,“沐晨呢?”
“沐晨去训练场了。”赵夏意说,“您该知道,他现在是连长营长了,刚请了那么长时间假,有许多事情需要做。”
许国盛嗯了一声。
赵夏意见他不说话便道,“没事我先上去了。”
“等一下。”许国盛喊住他说,“你昨晚和人闹不愉快了?”
赵夏意挑眉,似笑非笑道,“哟,爸您的消息这么灵通啊,知道的说您是外科主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搞情报工作的呢。怎么,爸,您也想教我做人?”
她的眼神讽刺意味太浓,许国盛微微皱眉,“我特意请了俩小时假过来的,不是为了说这些。”
他顿了顿,不满道,“若不是因为你们喊我一声爸,我也不想管你们的事情。食堂是什么地方,人最多嘴最杂的地方,就算对方再不怀好意你也不能当面和人争执。我们许家如今阖家在这边发展,出门在外不要只考虑自己痛快不痛快,好歹注意一下影响,多站在许家的位置上考虑事情。进了许家门你就不止是赵夏意了,代表的是许家。”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的义正言辞,倒让赵夏意想起封建大家长,她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随意问道,“那该怎么做?”
许国盛哼了一声,眼神没看赵夏意反而有些飘忽,“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再能耐又有什么用,丈夫和孩子照顾不好就是最大的失职。”
透过眼前赵夏意这张脸,许国盛不由想起当年那个女人。也是如此的强势如此的桀骜不驯,明明他能给她更稳定的生活,原本他们夫妻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对方偏偏要追求什么事业,说什么男女平等,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来。
许国盛眼眸幽深,越想越气愤,“听说你还当起了秘书,你知不知道……”
似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儿媳妇,许国盛稍微稳定了心神说,“像什么样子。若你真的在乎沐晨,就该早点将工作调动过来。考虑到你没什么文化,你只要答应过来,我可以想办法把你安排进医院的药房,这样你们在这边也能团聚了,能更好的照顾沐晨,我也就放心了。”
许国盛噼里啪啦一通说,自认为建议非常好了,也足够为对方着想也给足对方面子了。
可赵夏意听完却像听了天大的笑话,她看着许国盛道,“爸,您真是……”
她都要笑出眼泪来了,原来许沐晨有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父亲。刚才说那话莫非还跟其他人说过?
难道是许沐晨的母亲?
赵夏意叹了口气说,“您说的这些话让我想起了封建大家长,您说要是委员会的人知道您这么说话,会不会把您请去喝茶问问情况?”
见许国盛目露怒容眉头皱起来,她心情总算好了点儿,她语气冷了些道,“还是那句话,我爹妈都没管我呢,你凭什么管我呀。可千万别说您是沐晨父亲这话,这话听着别扭。生沐晨的是我婆婆,养沐晨到三岁的是我婆婆,后来的日养大他的也不是您,您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都没做到,凭什么来这教育我啊。我叫您一声爸是因为客气,真当我尊敬您了,说句实话,您可真没有一点值得我尊重的地方。我是嫁进许家嫁给沐晨了,但并不代表我整个人都不能做了只能做许家的儿媳妇儿,我丈夫都没要求我赶紧调动过来,您又是以什么立场要求我的?您是当家当习惯了,当我们头上来了,我现在告诉您,我们不乐意!”
说着她笑了笑,“对了,您说我当秘书不像话这事儿,像话不像话的也不是您说了算,至于药房的工作,您还是留给您闺女吧,就她那张破嘴,早晚得被文工团开除了,到时候您正好给安排上。就怕好工作给她也白瞎,倒是可以利用那张破嘴当个走街串巷的,说不定能闯出个名堂来。”
眼瞅着许国盛的脸越来越黑,眼瞅着要在发作的边缘了,赵夏意忙不迭的上楼,“您可得好好教育您闺女,在背后说自己嫂子的坏话这习惯可不好。”
许国盛脸色一变,“什么?”
“您不知道啊?”赵夏意乐了,如此好时机能让许国盛丢脸怎能不说,“您不会只听说了我昨晚和那个大娘吵架却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吵架吧?您的好闺女满家属院的败坏我名声,说我的坏话,闹的满家属院的大娘大婶的都知道我不是个好的了。她可真是我的好小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