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姨娘低了低头,神情有些落寞,“是啊,夫人最爱荷花酥,以前在相府的时候,还让府里所有会做点心的都去厨房做荷花酥,来比赛谁做的荷花酥最好吃,最后还赏了奴婢一根点翠金簪呢!”
廉如意也跟着一声叹息,马姨娘为人本分,就算被抬了姨娘之后,不管是在她母亲面前,还是在她们姐妹二人面前,都是自称奴婢,母亲说了多次,她却是不改,后来母亲也由她去了。
“瞧奴婢这人,只顾着说话,都忘了请二小姐到屋里坐了。”马姨娘躬身退到一侧,请廉如意先行。
廉如意微微一笑,“姨娘不要见外。”
上前携了马姨娘一同进屋。
“小姐请坐吧。”马姨娘请了廉如意坐下,便吩咐道,“笛儿,把上次二少爷送来的香茶泡上。”
廉如意淡笑着随意打量了下屋子里的摆设,马姨娘的屋子里简直朴素的不像是将军府的姨娘,屋子里除了摆着几盆应季的花草,就再无别的摆设。马姨娘的衣着也是简单款式,常见的绞纱料子,头上的发簪都是银质,样式也是前几年的款式了。
廉如意只默默看着,并未说话,待笛儿上了茶,她接过茶盏,一手用杯盖轻轻拨弄着茶叶,一边静看着茶色。茶倒是好茶,今年新晋的六安瓜片,汤色清亮,茶香袅袅。
“母亲走了以后,马姨娘过的还好么?”廉如意放下茶盏,缓缓开口。
马姨娘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着环顾四周,“好与不好,都是因人而异的,奴婢没有什么奢求,只要能看着二少爷好好的,便很满足。”
廉如意见她神色自然,心知她说的是实话,她那年生子,伤了身体,保住廉世远已是万幸,以后却也不可能再有子嗣了。她今年已经三十多岁,未施粉黛的容颜已经褪去了年轻时的娇嫩鲜活,素淡极简的装扮更显寡味。爹爹已经很久不曾来过她的院子了吧?不然屋子里也不会简陋成这个样子。
不管是主持中馈的薛姨娘苛待了她,还是她自己无欲无求,她现在的生活实在是极简了些。
“可是姨娘,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你自己不觉得现在的日子清苦,很满足,那二弟呢,他也不觉的姨娘苦么?他也对姨娘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么?”廉如意问完,就转过头叹了口气,“我说今日在院子里遇见二弟,怎见他不是开心的样子呢?”
马姨娘闻言怔住,今日上午二少爷趁着休沐来看望她,她很开心的想着留二少爷吃顿午饭再走,可是二少爷只是坐了会儿就说爹爹还交代了功课便离开了。原来,他是心里不痛快么……
“姨娘,你只当自己看着二弟过的好就好,可二弟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若他每次回来都看着姨娘过得不好,他心里会好过么?”廉如意又添了一把火,“二弟不过是刚刚十岁的孩子,天真烂漫的年纪,姨娘真的忍心让二弟在心里背负这样的失落么?我知姨娘是不争的性子,但好歹要过的像个样子,免得年幼的孩子为你伤心,若二弟时时回来,心中总凄然惶惑的,会不会有一日再不愿回来了呢?到那时,姨娘还会过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