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我儿,别走……”
薛姨娘泪眼看着普净。
普净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神色复杂,沉默了一瞬,还是转身出了房间。
“十几年前,他被你抛弃,十几年他都平平静静的过了,现在你突然跑出来,对他说,他是有母亲的,他母亲还是赫赫有名的廉将军家的姨娘,并非养不起他,却将他抛弃,如今十几年后,他的母亲找到了他,却要为了旁人,再次将他抛弃。”廉如意摇摇头,叹息一声,“薛姨娘,你对你自己的儿子,可真是狠心!”
“你闭嘴!”
薛姨娘怒目而视。
廉如意笑了笑,“姨娘尽管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更不会做出危害普净师傅的事,怎么说普净也是我的弟弟,孰亲孰远我还是分的清的,不像姨娘,宁可与虎谋皮,也不愿坐享天伦。”
薛姨娘闻言,皱起眉头,心中却是反复思量起来。
想到容妃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心中唯有恨意,当年之所以会为容妃效力,不过是受容妃胁迫,容妃手中握有她的把柄。
可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把柄已经不能对她构成威胁了,且自己的儿子也不在容妃手中,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薛姨娘面带凄凉之色,抬头看着廉如意,“王妃说的对,孰亲孰远,如今也当分的清楚了,我不求旁的,只求你能让普净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他,弥补这么多年来亏欠他的。”
廉如意收敛笑意,面无表情的看着薛姨娘,爹爹身中蛊毒,倘若母蛊尚在薛姨娘体内,她不应该是有恃无恐么?这般委曲求全的语气,听上去总觉得有些底气不足,该不会母蛊并非在她内体吧?
“只要你能好好坦白,普净毕竟是我弟弟,看在他的面上,我也不会为难与你。”
薛姨娘点点头,叹了口气。
“十七年前,传闻徽州出现了千年灵芝,被当地进贡给朝廷,当时我爹爹急病,需有千年灵芝入药,我与我的族人便一路追着追到了京城,到京城以后,才发现根本是当地谎报,不过是一株几百年的灵芝。但我们的行踪以被朝廷发现。我的族人被捕入狱。却有人找到我,说可以救我族人出来,但需我为他们办事。这次出来想要抢夺千年灵芝,本就是我带着族人自私跑出来的,如果族人遇害,我难辞其咎,所以,我便只能答应。但我不相信他们,要求见他们的主子。”
薛姨娘回忆着说道。
“后来我便被带进宫中,见到了容妃,容妃给了我一碗药汤,说服下那碗剧毒汤药,我的命就掌握在她手里,她才敢放心用我,并放出我的族人。并说,日后每月都需服用解药,连服三年余毒可清。她忘了我是苗人对草药最是精通,那汤药我一闻便知,乃是红花。为了救族人,我只能喝下汤药。容妃果然上下疏通,放走了我的族人,唯留下年仅十岁的阿珠娜,用来威胁我。”
“她为我假造了身份,并设计我于廉将军为妾,每月派人送来所谓的解药,其实仍旧是红花而已。她是怕我怀有廉将军的嗣子,会不再为她效力。我没有喝下后来的药,不曾想,竟真的怀孕。容妃得知我怀孕,才知我识药性,没有每次都喝下她派人送来的红花。派人切下了阿珠娜的一根手指送到我面前,威胁我日后倘若再存有私心,就剁掉阿珠娜的手。她允我怀孕生子,却要我交出孩子,于她为质。我实在不忍心亲手打落自己的骨肉,便想着将孩子交给她,作为人质,只要我好好听命与她,她总不至于会危害我的孩子……不曾想……我还是低估了她的狠辣!”
薛姨娘说完,眼泪也已落干,双目通红,看着廉如意。
廉如意的目光停在她脸上,见她停下话来,讥笑道:“你说这些,无非是告诉我,指使你做这一切的都是容妃,真正的罪魁祸首都是容妃,想要洗白你自己而已。”
“拿刀杀人,罪在拿刀之人,但刀亦染血,罪不可赦,我知道自己有罪,但如今见到我儿,只是希望我还有机会陪在他身边弥补我所亏欠他的。”
薛姨娘目露哀求的看着廉如意。
“我母亲中毒而去,可是你下的毒?”
“是……是我……”
薛姨娘面色发白,她自知自己曾经坐下的事,乃是和廉如意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就算幡然悔悟,想要求得原谅,恐怕也为时已晚。
“我爹爹身中蛊毒,可是你所为?”
“这……”
薛姨娘猛然抬头,看着廉如意,不曾想连廉将军中蛊之事,她也是知道的。目光扫向廉如意身边坐着的慕容御,心下明了,慕容御是跟着云海大师四处游历过,见多识广,能获悉廉将军身中蛊毒也不奇怪。
当下也无法否认,只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