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背过去继续搅锅里的粥,在粘稠的搅弄声中,她轻轻“嗯”了一声,脑袋配合着点头。
自母亲住院后,这个家已经好久没有开过火,冷冷清清的就只是一个下班睡觉的地方,覃涵快要忘了这个家里原来的样子。
“人类是群居动物”这句话是没错的,正因为如此才有了男女结合的意义,彼此抚慰,彼此陪伴,漫长的一生因此变得多姿多彩。
覃涵本来准备在不打扰她的情况下去上班,没想她已经在准备早餐,这是他们一起生活的第一天,总不好辜负了小姑娘一番心意。
“我在厨房只找到一点米,所以只能煮白米粥了。”常笙给他盛了一碗,小心翼翼道,“你还没起,我就没有问你这些能不能用。”
覃涵捧着碗吹粥,听见她的话顿了一下,认真对她强调,“我们是一家人,这里是你的家,你有权利使用这里任何东西。”
常笙眼睛里霎那间涌起水雾,水雾太多成了水珠一滴一滴往下掉,她垂下头,瘦弱的肩膀轻轻抽动。
覃涵心口一紧,涌起难言的酸涩。
终究是个小孩子,才失去了家人,正是需要人关怀的时候。
覃涵挪动椅子,走到她身后,安抚她因悲伤颤动的背,“不哭了,以后这里就是你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叔叔在呢。”
覃涵话说的很漂亮,可惜很快便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公司才刚刚步入正轨,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几个来用,忙起来连饭都不记得吃,更何况是去关注常笙这个才出现没多久的人。
华夏人民不论交友还是谈工作,酒局一定是最好的场所,酒桌上几杯酒水下肚认识的不认识的说上几句,你的朋友就成了我的朋友,资源分享,开拓新的人脉。
覃大忙人除了忙工作上的事还要参加各种各样的酒局,偶尔喝醉了随便找个酒店睡上一晚,或者醉的不省人事的回家,那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这天终于谈成了一单追了很久的合作,覃涵一高兴,大手一挥请了公司员工一起聚餐,大家玩的嗨,酒水自然是少不了的。
不是在开拓人脉的酒桌上,覃涵不用喝的太卖力,只在高兴之余和员工碰上几杯,聚会的最后人喝的不算醉,脑袋清醒得很,走路却像是蝴蝶似地飘来飘去。
“老板,我送你吧。”
作为助理的袁明尽职尽责上前搀扶。
“不用,我自己能回家,别管我。”覃涵使劲挥着手,歪歪扭扭走到路边,打了辆车朝家里去。
下了车,爬上五楼,看着家里亮着灯覃涵忘了母亲已经不在的事,还以为母亲在等着,眼睛一红,手大力拍门,嘴里高声大喊着,“妈,妈,开下门,你儿子回来了。”
“谁啊,一大晚上不睡闹什么闹,孩子明天还要上学呢。”
隔壁的邻居被吵醒,披了件外衣出来,见到是喝的醉醺醺的覃涵,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小涵回来啦,这是又喝多了?”
“嗝”覃涵打了个酒嗝,孩子似的问,“陈姨,我妈她怎么不开门。”
“你妈都走好久了。”陈姨话刚落,覃涵靠着的门打开,他由于惯性往里倒去,直直栽进常笙怀里,把人带着双双倒在地上。
常笙摔在冰冷地上,发育中的胸口被狠狠一撞,疼的要命。
身上人高马大的男人像孩子一样哭叫着喊“妈,你怎么才开门,陈姨还说你不在。”
常笙使劲推,不知是不是推的太用力了,身上的人突然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一个劲往下掉,掉在她脸上,湿漉漉的,很难受。
“婆婆,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把叔叔拉起来一下。”
常笙对陈姨求救。
陈姨和覃涵母亲是小姐妹,算是看着覃涵长大的,知道他收养了个小姑娘。
平时覃涵不在,陈姨对常笙多有照拂。
在两人合力下总算把人扒拉开。
“叔叔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家。”
覃涵不再喊了,他垂着头悲伤的抽噎着。
把人扶回房间,他还在难过的抽噎着,脸上泪痕斑驳。
一个28岁的男人,哭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常笙打湿了帕子,拿开他挡住眼睛的手温柔擦拭他源源不断的眼泪,像哄孩子一样轻哄着,“涵涵乖,不哭了哦,妈妈要是知道涵涵哭该有多心疼呀。”
覃涵早在摔在地上那一刻清醒,他没脸面对自己做的事,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压在心底的难过哭了出来,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半大的孩子这样温柔,耐心的对待。
他们的身份好像反了,明明收养这个孩子是为了照顾她,现在却反过来他成了被照顾的那个。
想来前几天在家醒来干干净净的也有小姑娘的功劳,亏他还觉得助理给力给他加了工资,没想到加错了。
常笙擦拭完源源不断的泪水,给他脱了鞋袜,松开领结,盖好被子,“你好好睡觉好不好,我还要做作业呢。”
覃涵点点头,面前的小姑娘忽地笑了起来,她弯下腰,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身上不知名的花香越来越浓,浓的让人心颤,温热的嘴唇抵在他冰冷的额头上,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真乖。”
这叫什么事?
她是真把他当成个幼儿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