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林一直都相信这世上是存在平行空间的。
所以早在十几年前,他就陆陆续续用自己的积蓄开始往随身携带的储物空间里搬运各种东西了。
但凡能想到的他都去买了来,只等着自己将来老死穿到了另一个空间后,储物空间里储备的这些物资能让他继续过上无忧的生活。
虽然自己还不知道这平行空间是啥个样子,也不知道这些物资能否跟着他一起过去,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地不放弃。
凡事有个盼头总归是好的。
何况自己一个单身汉,无儿无女的,手头留着这些钱也无用。
他是不会让“人死了,钱还没花完”的悲剧在自己身上发生的。
周青林是教物理学的。
大半生的精力都花在了搞科研和育才上,为国家培养出好多优秀人才,个人也拿了好多奖项,对自己这几十年的成就他很满意。
虽已到了古稀之年,懂得养生的周青林却依旧耳聪目明。
每天,吃过早饭后,他都会靠在葡萄架下的老榆木圈椅里小憩一会儿,煮一壶普洱,手捧着书卷,品茗茶香。时不时还会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入耳,暖风阵阵吹过,平静又怡人。
如此惬意的日子真是千金不换。
本以为往后余生都能如这般舒舒坦坦地过下去了,可惜事与愿违。
在一次他下台阶时不小心踩空后情况就有了转变。
有高血压的老人最怕摔倒,周青林也不例外,虽然当时得到了及时救治,可身体还是出现了可怕的后遗症。
他的腿脚变得不利索起来,双手也开始不听使唤了,抖啊抖的。
医生说他和拳王阿里得的是一样的病,帕金森综合症。
这是世界难题,就目前的医疗水平很难根治。
平时虽能用药物控制一二,但他终归不能照顾好自己了。
一向事事要强的周青林此时也变得有心无力起来。
唉,生活总有千万种方法让你不得不低头。
于是在学院领导的第十八次登门劝说之后,周青林终于心有不甘地收拾了自己的生活用品住进了市里的养老院。
院里的人都爱叫他老周头,听着挺亲密的,可周青林不喜欢,总感觉把自己给叫老了。
虽然他已七十有六,可他年年二十三岁的心态让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别的大爷大妈都会有家中小辈来探望,不是儿子就是孙子,不是女儿就是儿媳妇,只有他周青林,除了几个学院领导,就再也没有其他探望的人了。
周青林至今都没有结婚。
小时家境不好,为了挣学费,一到寒暑假他就四处打零工,工作后他的精力又都用在了搞科研上。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睡觉和吃饭,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实验室里了。
做实验搞研究,熬夜和通宵更是常有的事。
他觉得潜心学术才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哪还顾得上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啊。
于是就这么耽搁着耽搁着,后来就一直没有成家了。
所以每次看到其他老人和家中小辈们亲亲密密共叙天伦的场景,周青林心里就只剩下羡慕的份了。
特别是隔壁老王家的曾孙女,那娃儿才两岁多一点,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红红的脸蛋就跟个大苹果似的,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那小嘴巴可甜了,每次一来就先乖巧地把大家挨个叫上一遍,小声音甜甜糯糯的,让人听得心都要化了。
周青林不止一次的在想,这宝贝娃娃要是自己家的就好了。
虽对自己的这一生从来没有过后悔,但如有来生,周青林还是想过一过空谷幽兰般的田园生活,有妻有儿,养鸡养鸭,返璞归真自得其乐。
最近他感觉自己很容易累,稍微动动就能出一身虚汗,饭量少了许多,牙齿也有些浮,吃东西时嚼着都觉得费劲,消化也不好,老觉得胃有些发堵。
人老了就是这样,打败自己的往往不是心态,而是力不从心,收了收心神。
周青林打开抽屉,剥了两片消食片放到嘴里嚼着。
想到自己已有好些日子未打开储物账册看看了,在以前,这可是他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
唉,乱糟糟的生活让他已经快失去自我了。
周青林闭上眼睛,然后用意念把存储在脑海里的那本账册缓缓地打了开来。
这储物空间是自己在睡梦中得来的,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某个晚上他在梦境里看到了好多个连在一起的仓库,他来回穿梭在其中,醒来之后他就在自己的脑海里感受到并接收到了它们。
好像这储物间本该是他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