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掀开锅盖, 见锅里的豆浆已经翻滚开了,她忙拿起一旁的小碗,边搅着锅勺边缓缓地把调好的卤水倒了进去,眼见浆水慢慢变成了豆花, 刘氏便吩咐丁氏去把豆腐模子拿过来, 该装模压豆腐了。
一时间屋里豆香缭绕。
周大柱回到家后, 就把手里的大包袱拿到了堂屋,见娘不在屋里,心想着该不会还在做豆腐吧。他把木桶放到屋檐下,三步并作两步, 急匆匆往厨房去了,等到了灶间, 果然看到娘和媳妇正往木盒里舀着豆花,周大柱忙上前拿过刘氏手里的木勺说道:“娘, 让我来吧, 你快坐着歇一歇。”
说着,便一勺一勺舀起豆花来。
转头朝一旁的妻子问道:“这是最后一锅了吧?”
“嗯, 压好这一模就完事了。”
丁氏说着话, 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她快速将纱布捋齐包好, 再把木盒的盖子盖了上去。
周大柱把沉甸甸的模子架到搭好的两条长凳上,然后抱起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大石头压在上面,这样把豆花里面多余的水分挤出来后豆腐就做成了,中间地上摆着一个大木盆,待会儿压出来的豆腐水都会滴到这个盆里。
“娘, 回来的时候表妹夫给了一大包东西让我捎回来, 说是给咱家的年礼, 刚刚我放在堂屋了。”
“啥年礼?你表妹给咱家送年礼啦?”刘氏诧异地问道。
“是啊,老大一包呢。”
“我看看去。”说罢,刘氏抹干手上的水渍,快步出了灶间,朝堂屋走去。
看着丁氏额前散乱的头发,周大柱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帮忙,大嫂呢?”
周大柱有些不解,刚刚自己出门时大嫂不还在帮着烧火吗,怎么转眼就没影了?
“说是头晕,回屋里躺着去了。”丁氏放下卷着的袖口,“我和娘也忙得过来,你就别担心了,就这点活还累不着我,再说怀没怀上还不一定呢。”
“你还是小心些吧,”周大柱看着丁氏的肚子笑着说道:“肯定是有了的,我昨儿可都梦到黑熊了,嘿嘿,看来咱们虎子和燕儿马上就要有弟弟了。”
丁氏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这不是该我们女人梦到才算胎梦吗?你一个大老爷们做这样的梦能灵验?再说就算真有了,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了,万一是个闺女呢?”
“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我都喜欢。”周大柱满眼都是笑,想起刚才在表妹家看到的大丫几人,第一次觉得多生几个闺女其实也挺好的。
等两人忙完手里的活计回到堂屋时,发现周大栓也回来了,今天他们两兄弟分工出去送豆腐,周大柱去村西头给刘莲芝送,而周大栓则给几个族爷送来着。
看见大嫂也在,周大柱不禁朝她看了看,见对方面色红润,哪里会是不舒服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又是在故意躲懒了。
此时的张菊哪里还会在意自己偷懒穿帮的事啊,刚刚她透过门缝看见小叔子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回来,张菊觉得奇怪,怎么好好去送个豆腐居然还拿着个包袱回来了,她可没想过这会是刘莲芝送来的东西,只当是小叔子从镇上带回来的,说不定是东家分的年货啥的呢。
于是张菊赶紧丢下手里的针线,急匆匆地往堂屋来了,想着最好能给自己分上一些。
哪知她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到婆婆对公爹说这包东西是刘莲芝送的年礼,这怎么可能!那女人嫁到晓金村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给他们家送过年礼了。
张菊心想,就算前几天他周青林侥幸打到獐子卖了钱了,可付了她娘家爹爹做院门的工钱后,还能剩下多少,况且听她娘说那天周青林还买了不少桌椅板凳呢。
这怕是穷酸摆阔吧,张菊撇撇嘴,心说这包袱里不定装着啥呢。
哼,今儿个自己倒要好好看个清楚,到时再去村里把这事传上一传,看往后他们夫妻俩的脸往哪儿搁。
哪知婆婆见自己来了,就把包袱拿到里屋去了,呵呵,这是怕她瞧见包袱里头的东西吧,张菊越发肯定自己猜的没错了,于是就跟着婆婆到了里间,心道,自己今天非得弄明白那女人拿来些啥。
看到张菊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屋里几个人都有些不解,不知道这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周向东手里拿了一把小木棍,大雪天的担心几个皮孩子偷偷跑到外头去玩,怕他们冻着了,于是周向东就领着几个娃儿在炕头学数数。
看到阿奶拎着个大包袱进来,几个孩子有些好奇,立马都围过来瞧。
刘氏解开包袱,见里面有好几个包裹,摆在最上面的是一个油纸包,她把油纸包拆开,四根晶莹闪亮的冰糖葫芦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张菊忙凑前细看 ,见自己确实没眼花这真的是糖葫芦后不禁出声道:“哎呦喂,啥时候这一文钱一串的东西也能充当年礼送人了。”
说着,张菊还啧啧啧了几声,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