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童摇树去, 笑语奔谁家
冬日雪天是孩童们最欢乐的时刻。晓金村里,一群皮孩子正用力摇着一棵梧桐树,枝丫上的积雪随着晃动纷纷落了下来,霎时间娃儿们的头上脸上都被白雪包裹, 冰冰凉凉的, 手忙脚乱地抚去脸上的雪后, 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便都哈哈大笑起来。
江氏拿着镊子一根一根地拔着猪尾巴上的毛,这是她昨儿个去柳金生家花了六文钱买来的,小孙子这几天老爱尿床, 他家老头子让她用猪尾巴炖了黄豆给孩子吃,说是这样吃上个几回保证就见效了。
江氏听后便记下了, 正好昨日柳金生雇人杀年猪,她忙就去买了来, 就是这尾巴上的毛却不太好拔, 自己老眼昏花的又瞧不太清楚,唉, 人老了就不中用咯, 江氏把猪尾巴举得高高的,然后又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 嗯,好像没有了,转头看到小孙孙就坐在边上,江氏便说道:“乖豆豆啊,快过来帮奶看看这猪尾巴上的毛毛拔干净了没有。”
小豆豆嘴巴翘得老高, 人家这是还委屈着呢, 可看到奶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唉!他还是等会儿再生气吧,于是小男孩慢吞吞地下了凳子,然后迈着两条小短腿闷闷不乐地走到江氏面前。
“乖宝啊,别生气了,快帮奶仔细瞧瞧。待会儿奶就用它煮黄豆给你吃,吃了猪尾巴,我家乖宝就再也不尿床啦!”
“豆豆没尿床豆豆没尿床!”小娃儿听了不乐意了,急忙摇头狡辩着,一张小脸涨的绯红。
“好好好,没尿没尿,是奶记错了是奶记错了,来来来,快帮奶看看。”江氏忍俊不禁,说着便把猪尾巴递到小孙子面前。
“还有呢,喏,这里这里,嗯,还有这里。”小豆豆一根一根地指给江氏看。
江氏边用镊子夹着边和孙子说道:“别生气了,看你这小嘴翘的,都可以挂好几个酱油瓶了,等明天你爹爹和娘亲回来了,咱们也做那吸溜吸溜的东西玩哈。”
“奶,那是滑滑梯,不叫吸溜吸溜。”小家伙忙纠正道。
“好好好,奶奶说错了,叫滑滑梯叫滑滑梯来着。”
“可是等到明天爹娘回来,那门口的雪都被人抢光了。”小豆豆委屈极了,他们爹爹一早就去挑雪了。
“那咋办啊,奶又做不来这吸溜吸溜的东西。”
“那爷爷呢?”小豆豆问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瞧见爷爷了。
“你爷这几天发神经呢。”江氏叹了口气,死老头子自那天下雪后就没再往镇上跑了,她本来还挺高兴的,想着这下终于消停了,哪知他又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医书了,这不脸都没洗好几天了,胡子拉碴的,每顿饭还都是她给端进房里去的。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常。
“哇哇哇……”委屈的小家伙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听到小孙子的哭声,刘大夫忙从东厢房走了出来,他家这孩子一般不哭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连忙走到堂屋,看到江氏也在,刘大夫着急地说道:“孩子哭了,你就不会哄一哄他。”说着他上前抱过豆豆问道:“不哭不哭,跟爷爷说说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江氏不乐意了:“怎么哄,那吸溜吸溜的东西我又不会做,真有这本事当初我也不会瞎了眼看上你这个药呆子了。”
刘大夫无语:“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啥,多大的岁数了,也不嫌丢人。”
小豆豆已经没哭了,他正看着自己的爷爷发愣呢,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人真的是他那个每天催他勤洗脸勤洗手的爷爷吗?
刘大夫把挂下来挡住眼睛的头发用手往后撸了撸,接着对小孙子笑了笑,说道:“和爷爷说说咱家小豆豆到底为啥要哭啊?”
嗯嗯,听这声音确实是自己爷爷没错了,小家伙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道:“外面的雪都要被狗子还有猴子还有榔头的爹爹抢光了,呜呜呜……”
啥?抢雪?刘大夫有些懵,自己这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他怎么听不懂呢?他朝老伴看了看,见江氏拿着猪尾巴正对着门口的亮光照啊照的,一副确实如此的样子,看来不是自己耳朵的问题,他转头看向小孙子问道:“抢啥雪啊?就门外天上落下来的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