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轮到他们云河县的考生去府衙门口看榜时, 大家发现五十名上榜童生的答题卷也全部贴出来了,且告示栏前还有十几名衙役在边上守着。
周青林有些诧异,他怎么从没听说过府试放榜还要展示中榜考生试卷的事啊。
吴秀才他们也觉得惊讶,这样的做法以往可从没有过。
不过没过多久, 他们便知道原因了。
原来这次案首旁落, 让风棠书院的考生感觉被啪啪打脸, 要知道府试第一名他们书院已经连着拿了十年了,加上好多考生认为自己的学识并不会比这个默默无名的周青林差,是以他们要求查看本次府试案首三场考试的答题卷。
书吏把这事报了上去,知府大人一听, 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这帮学子的言下之意不就是暗指他取士不公吗。
府试阅卷官可是有十几个呢, 他能做得了什么手脚,再说自己和本届案首又不熟, 有必要做这等自毁清誉的事吗。
大历朝是允许考生查阅有疑惑的试卷的, 所以安州知府虽觉得心里膈应,但也不会去阻拦。
心道, 既然他们要查看那就全部贴出来让他们都看看吧, 也好让这些人看清楚自己技不如人的地方,省得在这里怨天尤人。
就这样, 在知府大人的应允下,五十名入取童生的试卷全都贴了出来。
众人忙跑去看案首的卷子,想看看周青林的文章到底有哪些出彩之处。
结果只一眼大家就被周青林这手规整、圆润的馆阁体折服了,他们不禁在想,所有的考生里面恐怕就数案首的字写得最好了吧。
等大家在看过周青林荡气回肠的《采藩篱草赋》后, 终于明白为啥考官会定这人为案首了, 真可谓是“君之妙笔, 令鄙不及”啊。
吴玉堂和夏文谦此时正站在吕志义和应进庆的答题卷前,他们想知道对方之所以成绩能超过自己的原因。
等他俩看到两人的杂文题并没有像自己一样出现跑题的情况后都有些吃惊,没想到吕、应二人居然清楚这道题的正确答案。
吴秀才也看到了,他忙喊过吕志义和应进庆,指着试卷上的题问道:“你们俩是怎么知道藩篱草就是木槿花的啊?”他这个当夫子的也还是第一次知道呢。
想到周兄告知的话,应进庆笑着答道:“学生只是无意间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没想到这次居然就考到了。”
“应兄能否告知一下书名,也好让我仔细研读一番。”夏文谦有些急切,想到那书上或许还有自己不为知的知识,他就很想看看。
“时间过去已久,我已有些记不起来了,应该是一本药书吧。”对,就是药书,应进庆记起那日周兄说是本草纲目来着。
“这样啊。”一听是药书,夏文谦就有些提不起兴趣了,他还以为是引人入胜的大家之作呢,没想到居然是一本与学业无关的医书来着。
等一行人回到客栈,吴秀才便说起了明日回云河镇的事。
“夫子,我和应兄还各有一本千字文未抄好呢,明天怕是有些仓促了。”
说着吕志义有些脸红,本来这次应兄就说少拿两本来着,是自己觉得定能在放榜之前抄好的,所以就一人拿了三本,结果还真没赶出来。
咳咳,他这算不算贪多嚼不烂啊。
现在这一本已经抄了一小半了,他总不好就这么扔着不管吧,再说他们每人还有两百文押金在书店掌柜那里呢。
所以没办法,他和应兄只能把剩下的书都抄好再回家了。
周青林还准备去书店看看画册的进展呢,所以他明天也不急着回云河镇。
吴秀才点头,那只好他们几个先回去了。
第二日,各县的考生都踏上回家的路,上榜的满心欢喜,未考中的则继续埋头苦读只待后年来战了。
人少了,整个客栈一下子清静了好多。
胖掌柜咚咚咚地上了阁楼,笑嘻嘻地邀请周青林他们到楼下上房居住。
三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们在安州府至多再待一天,明天就要回去的,所以就没必要搬来搬去了,还是继续睡在这里吧。
胖掌柜无法,只得由着他们去了。
他边下楼梯边还在心里想,这阁楼说不定就是一块风水宝地来着,不然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啊,这可是一口气出了三个童生老爷呢。
吃过早饭周青林正准备出门时,就听店伙计说有人过来找自己。
他有些纳闷,在这安州府自己可没有认识的人,难道是书店掌柜?周青林觉得不太可能,对方可不清楚自己住哪里。
带着疑惑,他下了楼去了大堂,却见来人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老先生。
两人在店堂中坐定后,对方便笑着递来自己的名帖,周青林双手接过打开。
见知书院,梁正秀。
老者点头,笑道:“鄙人正是见知书院的斋长,今日过来是想邀你和另两位云河县的童生来我书院就读的。”
周青林一听这里还有吕志义和应进庆的事,忙让人稍等,便上了楼去把正在认真抄书的吕、应两人叫了下来。
“周兄是说见知书院的斋长想邀我们三人到他们书院念书是吗?”应进庆有些不敢相信。
见知书院可是安州府的第二大书院呢,虽然比不上风棠书院声名远播,但在本地也绝对不差的,外县的读书人想进见知书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特地过来邀他们入学,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可思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