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滴答滴答往下淌着水, 花秀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拔凉拔凉的。
她觉得定是自己的出场方式不对,不然就凭自己这漂亮的脸蛋,吸引一个秀才公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阿嚏!”, 一阵秋风吹来, 花秀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那原本热乎的刷锅水此时也变得冷了起来。
看来今天肯定是没戏了,花秀搓了搓冷的打颤的双臂,然后狠一跺脚,就赶忙往家跑去。
两家相隔不远, 也就是几十步的距离,本以为到家就能换上暖和衣裳的花秀居然又敲了一刻钟的门, 一直到她快哭出来时,她老娘才听到闺女的敲门声。
“哎呦喂!花花啊, 你这是咋啦?”花秀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身湿透的闺女, 这这这是掉沟里去啦?
“娘,你咋现在才开门啊, 我这都快冻死了。”花秀边说边快步往房间跑去。
“娘等了半个多时辰的门, 见你还没回来,以为那秀才公不让你回家了呢。”
花秀一听这话, 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也想歇在那里呢,可是连门都没迈进去呢。
“哎呦,这衣服上咋油汪汪的啊?”花秀娘举着油灯朝闺女换下来的衣裳照了照,发现居然起反光来着, 她上手一摸, 就见自己一手的油。
再放到鼻下闻了闻, 咦!还挺香的,有股猪肉的香味。
花秀娘再次不可置信地看向闺女,她她她女儿这是掉到人家锅里去了?
周青林自是不知这些后续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刚刚站在自己门外的是谁来着。
反正泼了就泼了,管他是谁。
这不效果还挺好的,一盆刷锅水出去后,那烦人的“笃笃”声就再也没有响起过了。
等周青林把真题卷上所有的策论题都研读一遍后,两天的休沐也就过去了。
第二日,周青林起得比平时更早一些,因为他想把昨晚洗干净晾着的几十只鸡蛋给腌起来。
过了十来天的时间,家里又存下七八十个鸡蛋了。
把油灯放到灶台上,周青林就去院子抱了一些木柴到厨房。
这些木柴是周边的山民挑过来卖的,十文钱一担,他一口气买了四担,如今天渐渐冷下来了,每天做饭烧水就得费不少,多在家备上一些总归不会错的。
点火烧锅,周青林用油炒了一碗盐。
先把洗干净的鸡蛋浸到白酒里杀菌,捞出来后再放进盐碗里滚上一圈,这样整个鸡蛋上面就沾上了薄薄的一层盐,接着用油纸把沾了盐的鸡蛋一一裹上。
最后把它们都装进坛子里,然后盖好盖子,这样存上个二十来天就能腌入味了。
吃过早饭,周青林就提着空竹篮准备到书院去了。
斜对面的李阿婆瞧见了忙开口打招呼道:“秀才公可真早啊!”
“大娘早!”周青林也跟着点头问好。
“诶诶!”李阿婆笑着应承,她今日是特地这么早守在门口呢,见周青林就要迈步往前走,她忙开口道:“秀才公啊,那咸鸡蛋你家里还有吗?我还想再买一些来着。”
这两日,他家老头子吃着沙沙的咸鸡蛋,胃口都好了许多,这不,刚刚早饭可是喝了两碗稀粥呢。
是以李阿婆想再买一些存着,反正这东西耐放,她那日可是听秀才公说过放上三五个月一点问题都没有呢。
一听对方还想买咸鸡蛋来着,周青林说道:“鸡蛋还有一些,只是现在我赶时间,要不等下学回来时我再给大娘拿吧。”
李阿婆听了忙摆手:“没事没事,秀才公你先忙你的,等回来再给我拿也不迟。”
院试后,见知书院招了近四百名的新生,童生秀才都有,之后书院也把班舍作了新的调整,原先的小舍班和中舍班各增加了两个班舍。
而上舍班则划分成了甲乙两个班级,每级两个班舍。
其中甲一和甲二两个班舍里的都是准备参加下次乡试的秀才,乙班的两个班舍则都是准备考秀才的童生来着。
周青林和吕志义应进庆几人都被分到了甲一班,他们的教学夫子依旧是崔讲学来着。
如今班舍里的学生比原来的十九人多出了一倍来,不过周青林依旧坐在了最后头,谁让他还是个子最高的那位呢。
和原先一样,上舍班每日四节课,上午是策论与经文,下午则是时务与诗赋,而律法课改成了一旬一节课,每月三节。
周青林依旧保持着上课做笔记的习惯,他把夫子所讲的他自认为重要的部分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都说“耳听十遍不如手记一遍”,周青林觉得,不管一个人的记忆力有多么地好,可时间久了也都会有忘记的时候,而自己把这些重要内容都抄在了本子上,等遗忘时就可以随时翻看了。
下了课,众人急急往饭堂而去,如今吃饭的人多了,不动作快点,那好菜都要被前头的学生给抢光了。
“那日青山寺枫叶如丹,溪水潺潺,如此美景绝色,可惜周兄未能一同前往,实在是遗憾啊。”
盛好饭菜,三人才一坐下,应进庆便说起前日和同窗出游的事情来。
“是啊,周兄你没一起去实在太可惜了,不过我可是摘了好些枫叶回来,等吃过饭我予你几片。”吕志义也跟着说道。
周青林点头,这红红的枫叶确实挺好看的,到时自己就转送给几个闺女当书签。
和前世满公园都是不同,这边的枫叶并不常见,反正他穿过来快一年了,还从没看到枫树过呢。
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应进庆压低声音轻声问道:“明日秋比就要开始了,周兄你知道秋比的事吗?”
“什么秋比?”周青林摇头,他还从未听说过呢。
“就是学子之间的比试,我和应兄也是头次听到这种事,听他们说,每到秋季,敬月湖这边几家书院的学子就会有各种比试来着,有和同窗比的,也有跟其他书院学子相比的。”
“比什么?怎么比?”周青林简直无语,好好地比什么比,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慌吗。
“就是比学识啊,至于怎么比试我也只听了个大概,听他们说,好像是先下挑战书来着,就比如周兄想找应兄比试,那么你要先向应兄送出挑战书,至于比什么内容则由应兄决定,要是应兄不收挑战书放弃比试,那么就代表他直接和你认输了。”
说罢,吕志义嘿嘿偷笑两声,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朝周青林递了过来,而那红纸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挑战书”三个字。
咳咳咳!被对方毫无预兆地来了这么一下,周青林差点把嘴里的饭都喷了出来。
他举起手正想朝吕志义拍打过去,哪知对方跑得比猴子还快,等跑到饭堂门口,吕志义转身朝周青林哈哈大笑道:“我不管,我就想和周兄比试来着!”
说罢,就乐颠颠地跑回宿舍了。
“周兄别气别气哈,我这就去帮你好好收拾他一顿!”说罢,应进庆也急匆匆地跑了。
见他跑得跟被狗撵似的,周青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等他转回头看向饭桌上时,才知道这不对劲是源自哪里了,因为在吕志义的挑战书旁边又多出了一张挑战书来着。
他拿起挑战书仔细看了看,只见吕志义的挑战书上面写着我要吃酸菜鱼,而应进庆的除了酸菜鱼还有蒸腊肠来着。
这意思是说,如果他们赢了比试,那么周青林就要把上面的菜都烧给他俩吃。
周青林顿时哭笑不得起来,心道,待会儿自己非得好好收拾这两个馋猫一顿不可。
没等这念头付之于行动,周青林还端着饭碗正扒着饭呢,饭堂里有好几个学子结伴走了过来,接着做了一个和吕志义一样的动作,都是把手里的挑战书往周青林面前一递。
“我想和学兄挑战,喏!这是我的挑战书。”
“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