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拳吃酒, 谈天说地,一直到了天黑月亮升起,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散了席。
于是月光高照的村道上,出现了一群搬桌抬凳归家的队伍。
村民们边走边不住地感叹, 今日的状元宴吃得可真过瘾啊。
刘莲芝把剩下的肉菜给厨下帮忙的妇人们分了分, 还有宋氏, 她也给装了满满一碗,人家今日可是帮着洗了一天的菜呢。
捧着油汪汪的一大碗肉,众妇人都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老刘头院里院外转了一遍,见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便拴上了院门。接着又去厨房查看灶膛里还有没有燃着的火苗子。等做好了这一切,老刘头方安了心。
知道这几天女婿连着赶路肯定累, 是以老刘头和徐氏虽急着想打听京城的事儿,特别还想问问当今皇帝长啥样, 可看到女婿满脸的疲色, 两人只得强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催着周青林快点洗漱睡觉去了。
反正女婿已经回家来了, 这些事等明日就知道了。
周青林还真有些累了, 这几天又是马车又是船的,还有今天的马车不是一般的颠簸, 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于是也没坚持,洗漱过后就上床睡觉去了。
知道爹爹累了,小丫也没再继续缠人,小大人似的帮娘亲整理了一会儿今日收来的礼后,也回房睡觉去了。
虽刘莲芝已事先与众人言明不收礼的, 可村民们哪里好意思空着手上门来啊。
几颗鸡蛋, 一斤黄豆, 一把菜干,东西虽拿得不多,可几十户人家凑在一起也有不少了。
这不,光鸡蛋就有好几百个,刘莲芝把它们都放到了大竹筐里,天渐渐热了起来,这么多鸡蛋肯定存不住,看来只能腌起来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一家人就围坐在堂屋聊起了天来,周青林和大家说了这段时间自己在京城的各种琐事。也回答了老刘头好奇的几个问题,至于皇帝长啥样,自己还真没怎么看清楚,殿试那一天他没敢抬头,放榜那天也没敢抬头,唯一敢抬头的那次是在午门授职仪式上,可也只瞟了个大概,只知道皇帝的头发是花白的,脸上有不少皱纹,中等身材,除了身上多了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其他和普通老头没啥区别,也是满脸的和气。
不过周青林知道这都是表象,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和旁人一样呢。
“岳父岳母,我已在京城买了宅子,这次准备带莲芝和大丫她们一起回京,如今我已被圣上封为从六品修撰,往后三年都将在翰林院供职,本朝状元一般不外任,日后说不定我们一家就要在京城长待了,我想着,岳父岳母从未出过远门,不如这次就随我们一起去京城住上一段时间吧,也好领略一番京城的风貌。”
周青林并没有说错,本朝状元极少有外任的,因为状元是朝廷的脸面,也是众学子的举业榜样。
你说要是朝廷把人家状元塞到穷乡僻壤做个七品小芝麻官,这样以后谁还会好好念书啊,学子们肯定会想啊,就算考上金榜状元也不过如此待遇,那他们干嘛还要辛辛苦苦十年寒窗啊,这书念的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毋庸置疑,像这种打击学子们积极性的事朝廷肯定是不会做的,是以,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他们基本就以京城为家了。
听到女婿的话,徐氏有些心动,自己从未出过远门,能出去见见世面她肯定乐意了,再说女儿和几个外孙女头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居住,徐氏心里不是很放心,总想亲眼去看过才能安心。
她忙朝老刘头看了看,不知道老头子是个什么主意。
老刘头也有些动心,这可是一朝之都,他当然想去看看,可转念想到地里马上就要开始下秧苗了,就有些犹豫。
徐氏一看就知道自家老头心里想的是啥,她朝老刘头说道:“我看你真是吃饱了瞎操心,你也不想想,老大老二都是快当爷的人了,就下个秧的事儿,哪里能难倒他们,再说,将来咱俩总归要先走一步的,这些田里的活计迟早还是得靠他们自个儿,如今让孩子们多上上手也是好的。”
周青林并没有插话,他并不想掺和两个舅子家的事。
许是觉得老婆子说的挺有道理的,加上对京城的向往,最后老刘头答应了下来。
这下可把几个孩子给高兴坏了,话说,和姥姥姥爷一起住了这么久,几个丫丫早就习惯了,哪里舍得与他们分开啊。
刘莲芝和相公说了前段时间收到公爹寄过来五十两银票的事。
周青林点头,这事周富贵先前已经与他说过了。
既然决定要跟女儿女婿一同去京城,那家里肯定要安排一下,于是吃过中饭,老刘头和徐氏两人就回后厅村去了。
周青林也有好多事情要安排,先是家里十几亩田地的事,如今这些田地都是张老实在种,他也没有收回来的打算,还是继续让人家种着好了。
至于每年原本要称给自家的五成粮食,周青林决定就分给村里那些孤寡吧,还有自己名下又多了三百亩免税田的事,他准备待会儿就去找族长他们说一说自己的打算。
结果没等周青林出门,周向东几个族老就过来了。
昨晚,周青林把圣上发给自己的三十两做牌坊的银子交给了周向东,此时他们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该怎么立状元牌坊的事。
毕竟这状元牌坊和先前周耀祖的进士牌坊,不管在用料上还是样式上都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们生怕会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