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妥当后, 周青林又领着李金和牛三去了一趟车行,牛三就是那黑脸汉子的名字。
周青林又多雇了四辆马车,随后与李金和牛三交代了大后日就要启程的事,让他俩到时领着众人一起到车行坐车, 这样大家先到晓金村集合, 而后一起出发。
回到宅子, 周青林看到老刘头已经和李老头热络的聊上了,说的还都是地里庄稼的话题,想来李老头也是个懂农事的。
看到岳父心情愉悦的样子,周青林原先的担忧倒是少了些许, 本来他还担心老头子在京城待不住,如今好了, 有个能说到一块儿的人相处着,老头子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虽和两老说了是接他们去京城住上一段时间的, 可心下里, 周青林还是希望岳父岳母能长留在京城的,不说几个丫丫喜欢姥姥姥爷, 就凭两位老人这么替他照顾家里, 自己给他们养老也是应该的。
这所宅子共有八个房间,除了三间正房, 剩下五间房正好一家一间。
许是很久没和家人住在一屋了,周青林看到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再也没有在官牙时的惶恐不安了。
说实话,其实今天周青林并没打算一次就买这么多人的,他本想着先买上一两房, 剩下的等到了京城再说, 一是因为周青林觉得云河镇毕竟小, 想一次性把人都买齐,肯定有难度,二是因为买的人多了,自己又得多花车马费和船票费,这不是妥妥的浪费嘛。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次他又超预算了。
实在是自己看不得骨肉分离的场景啊,周青林知道,要是今天不把他们整家买下来的话,那么明天说不定那些孩子就得面对和爹娘亲人分离的局面了,这实在太残忍了。
虽然像这样的事情在古代每天都有发生,可怎么办呢,让他做到无视实在太难了,再说本来家里就需要这么多下人,举手之劳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本来那最后一家周青林也想买下来的,可他发现那家人里面有个女的不太对劲,估摸是得了什么病,看她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眼皮更是使劲抬了好几回都没抬上去,这样的人他肯定不敢买啊,话说自己这边还要长途跋涉的赶路呢,到时经不起颠簸半路把人折腾没了岂不是他的罪过。
再说那女的脸颊绯红,说不定得的还是过人的病,要是传染给其他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这么多孩子呢,是以他也只能狠狠心,没买那一家了。
有些时候周青林也会想,自己这样的心软性子根本就不适合混迹官场,日后高官厚禄、官运亨通啥的更加是不可能。
不过,那又怎样,原本自己的初衷就非叱咤朝野、达官显贵来着。
所以,管他呢,大不了自己就在翰林院待上一辈子好了,摸摸鱼,划划水,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不多会儿,李金和牛三两人就把这两天要吃的粮食买回来了,小孩们满心欢悦,妇人们立马卷起衣袖,准备择菜做饭,在官牙只能保证饿不死,他们已经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看事情都已安排好,周青林和老刘头也准备回去了,不过想到那个生病的女人,为防万一,周青林又从衣兜里拿出一两碎银,让李金速去药店抓些板蓝根回来煎一煎,等吃好了饭,每人再喝上一碗板蓝根汤,这样都预防一下,总要放心一些。
翁婿两人先去食肆吃了中饭,而后又买了几样点心,接着就去车行雇马车回家了。
回到村里,刚巧见到张石头和张小牛,还有榔头铁锤他们正从他家出来,见是周青林回来,小家伙们忙青林叔青林叔的叫开了。
“你们今日不念学的吗?”周青林纳闷,这个时候该在学堂里才对啊?
张石头摇头,“林夫子已经不来教学了,说是要去考女人了。”
考女人?周青林不解。
“不是考女人,是考举人!”张小牛大声纠正。
其他几个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周青林也忍俊不禁。
原来,自从得知周青林继会元之后又考中了状元,林秀才那颗原本对科举灰了的心又怦怦燃烧了起来。
等知晓对方原先啥都不是的情况后,林秀才更是信心百增,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秀才,相信只要努努力,绝对会更胜一筹的。
于是准备悬梁刺股的林秀才就赶忙辞了族学夫子的差事,深深投入到学习中去了。
这不,这段时日周向东他们正在寻摸新的族学夫子呢,在没找到之前,这些皮孩子可不就跟下山的猴子似的,四处蹦跶了嘛。
摸了摸张小牛的脑袋,周青林问道:“你们是来找三丫玩的吗?”
嗯嗯嗯,小家伙们连连点头,“我们编了好多竹蚂蚱送给三丫玩呢!”
“青林叔,你们去了京城后,啥时候再回来啊?”周壮壮有些不舍,胖乎乎的脸蛋上满是希冀。
“对啊,你们啥时候回来啊?”
其他几个也跟着询问,话说,他们还想在大年初一的时候上门讨彩呢,村子里就数青林叔家的彩头最好吃了。
周青林一时语塞,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他不想骗孩子们,可要是说了实话,怕又太伤孩子们的心,于是只能含糊道,“等有了空就会回来的。”
可到底什么时候有空,有空之后是否还会有其他琐事牵绊,这些都不得而知了。
唉,人生就是一场不断忍受分离的过程,只能接受,无法抗拒。
周青林拿出一包点心递给他们,几个小家伙立马满心欢喜起来,都欢呼雀跃地跑回家分点心去了。
一进院子,老刘头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徐氏回到东厢,而后面带笑容的压低嗓音,道:“我早说过咱女婿不会有外心的,你偏还要瞎担心,我跟你说哈,今天我们去官牙买下人时,其中有个女的,长的可标致了,走起路来就跟全身发痒似的扭个不停,还有说话也细声细气的,那眼睛可是一刻不停的朝着咱们女婿抛呢。”
说着,老刘头也学着早上那姑娘搔首弄姿的动作摆弄了一会儿,结果发现这样的高难度自己这把老骨头配合不了,他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说道:
“本来我还担心女婿会把人买家里来呢,正想着该怎么把事儿给搅黄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哈哈,咱们女婿压根就没搭理人家。”
“所以说,以后你就放心吧!咱女婿就不是那种花心的人!”老刘头最后总结。
徐氏哼了一声,“女婿没搭理人家,我看你倒是瞧得挺仔细的,怎么,看到别的女子细声细气的,你这是嫌弃我粗声粗气了呗,还说人家抛媚眼了,咋地,厌弃家里婆娘是个不会翻眼皮的死鱼眼了是不是?你个不知羞的花老头!”
徐氏越想越气,一把揪过老头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