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睡在一张床上, 姜氏辗转反侧的,定远侯怎么可能不被影响。
等再次听到妻子轻微的叹气声时,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觉,在这里想什么呢?”
这突然响起来的问话声, 让专注想事情的姜氏吓了一跳。
她忙拍了拍心口道:“哎呦, 瞧你这大嗓门的, 吓我一跳,你怎么醒了?”
定远侯笑道:“你一个晚上就跟马儿吃豆子似的翻个不停,你说我能不醒吗。”
“马儿吃豆?哼,侯爷可别以为我一个内宅妇人不懂这些, 那马儿有豆子吃,高兴都来不及呢, 哪里还会去翻啊!”
姜氏有些不服气,好歹自己也在塞外呆了十多年, 这喂战马的场景, 自己也是瞧见过一、两回的。
定远侯一听,忍不住促狭, “也不妨有些挑嘴的马, 可不就翻来覆去地挑拣着吃了。”
姜氏一副是这样吗的呆愣表情,引得定远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自己这妻子,都已经当外祖母的人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好骗。
听到侯爷的大笑声后,姜氏方知晓自己上了当,在被窝的手就往对方的嘎子窝招呼, “哼, 让你糊弄人让你糊弄人!”
定远侯平身最怕的就是被姜氏挠痒痒, 他赶忙往床里侧退去。
边退还边笑着求饶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逗你了,快跟我说说,大晚上的你不睡觉,都在想些啥呢?”
姜氏一听这话,当下又想起了儿子的事,顿时又蔫耷耷了起来,“还不是咱们萧儿的事,上次侯爷与我说,萧儿的亲事要多问询他自己的意见,可你猜怎么着,我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他只和我说不急,你说怎么办?
“我还以为有啥事呢,萧儿说不急,你就再等等好了,许是他刚回京,衙门里的公务都还未缕清,等再过段时日就会好了,届时你再与他说说不就行了。”定远侯不以为意。
“不急?咱们萧儿都已二十了,就算今年有幸能定下亲事,三书六礼一通走下来,说不定就得到明年了,何况这”
“何况什么?”定远侯问道。
姜氏一咬牙,“何况萧儿到底想不想成亲还不一定呢!”
定远侯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啥叫到底想不想成亲还不一定,萧儿怎么了?”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姜氏也没再隐瞒,她把今日小女儿与自己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学给了侯爷听。
“是茜儿和你说的?”
“嗯嗯。”姜氏点头,想了想,她又加上一句,“是茜儿亲眼看到的。”
定远侯还是难以置信,“茜儿说她亲眼看到她哥盯着人家小公子不错眼的瞧?”
“是啊,”姜氏叹气,“茜儿还说,本来萧儿还想拿了帕子送给人家的,可等一路追着人家跑的时候,却听到下人称那小公子为二小姐,于是萧儿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知道人家是姑娘家就就不理了是吗?定远侯完全呆住,还有,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家丰神俊朗孔武有力的儿子,手拿帕子追着喊着要送给人家的场景。
再有,那送定情帕子的事不是该女儿家干的吗?
啊呸,啊呸呸呸!啥定情帕子,说错了说错了。
老言无忌,大风吹去。
虽嘴里这么说,可心里却已经平静不下来了。
这下雕花嵌玉的千工拔步床上,又多了个不停翻着烙饼的定远侯。
……
沈萧并不知道,因为自家小妹的过度脑补,已经让他的英伟形象在父母心中轰然倒塌了。
此时的他正酣然入梦睡的正香呢。
而那位亭亭玉立,肤色白皙,玉颊桃腮的美人今晚又入了他的梦中。
依旧是她在挑面人,他在她身后,沈萧准备伸手拔下齐天大圣,因为小外甥都哭了,所以他得给他把小面人买回去,哪知自己手还没摸到齐天大圣呢,小美人就啪的一下拍开了他的手,而后还娇嗔地朝他瞪了一眼,接着便听她说道:“轩儿也是我外甥,难到我这个做舅母的还能抢他的面人不成!”
口气虽霸道,可声音却如黄鹂一般,轻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正当沈萧陶醉其中不能自拔时,一根拍晒被子的竹拍子朝他拍了过来。
这让沈萧即刻从美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转头看了看夜色朦胧的卧房,原来又是个梦,自从那日元宵灯会后,自己这是第几回梦到人家,沈萧已经记不清楚了,每回梦到的都是自己去买面人,最后面人全被她买光光的场景。
一样的穿着,一样的打扮,还有一样的笑容。
可沈萧总觉得今晚的梦与前几日比起来有些不同,他绞尽脑汁回想,而后眼睛一亮,刚刚她好像说自己是轩儿的舅母来着。
对,就是舅母!
是她自己说的。
所以这不能怪他。
第二日,神清气爽的沈萧还未来得及出门,就被匆匆而来的定远侯夫妇堵在了萧劲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