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知道家里人这么反常全是因为册封诰命的圣旨时, 周青林有些纳闷,这么快册封圣旨就下来啦?
不是说封诰之类的奏章圣上都要留到下半年才一起批复的吗。
此时周青林心里的想法和邱公公一样,也觉得圣上肯定是看在高产粮食的大功劳上,才给自己加快了批复速度。
和圣旨一起下来的还有二品诰命服和诰命文书, 从今日开始, 刘莲芝每个月都是有俸禄的, 同时也多了许多外命妇该有的待遇,比如每逢年节就可以入宫朝贺、赴宴。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见到比自己品阶低的官员,可以不用再行礼请安了, 而品级低的官员见到品级高的诰命夫人,必须行礼。
听到女婿的仔细讲解后, 老刘头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咱们云河镇的县太爷见到莲芝后, 都该行礼问安了是吗?”
周青林点头, 道:“知县老爷官阶七品,见到二品诰命夫人自然该行礼问安才是, 不止是七品知县, 凡是品阶在二品以下的,都得如此。”
哎呦, 老刘头一听,心里激动不已,自家闺女这是当大官了啊。
而徐氏想的则是,照这样说来,闺女的婆婆公公、大伯小叔, 还有妯娌什么的, 总之那一大家子人, 日后见着莲芝不是都得行礼了?
这样想着,徐氏简直乐开了花。
实在是只要一想起先前闺女和女婿,还有几个外孙女被亏待的时候,徐氏就心里难受。
如今好了,自己终于不用再担心那王氏会用婆婆的身份来压人了。
徐氏心说,也不知道王氏知晓莲芝被封为诰命夫人后会是个什么反应,生气是一定的吧,只可惜自己不能看到。
王氏当然生气了,她是在三天后才得知这一消息的,是周耀祖知道后,回来说给家人听的,当时可把一众女眷都给羡慕嫉妒坏了。
特别是王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不为别的,只因二儿子请封诰命时,明明可以再添上一个她的,可老二偏偏没这么做。
就连那死去几十年的祖母都考虑到了,却独独忘记了她这个还活着的亲娘。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小小的举手之劳老二都不愿意,这可是二品诰命夫人啊啊啊啊啊!
王氏是越想越气,袖子一扫,只听哗啦一声,一套好好的青瓷茶盏被甩到了地上,立马摔成了碎片。
一旁的陈氏忍不住皱眉,心道,这套青瓷盏怎么说也得五六两银子吧,就这样被打碎了,老太婆可真败家啊。
在陈氏看来,自己相公可是长房长孙,日后这府里的东西还不全都是她的,是以这会儿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摔成了十七八瓣,自然是心疼的不行。
乔氏自是不知大儿媳早已越过她这个长房长媳,开始惦记着家里的全部家当了。
此时的她听了大儿子说的话后,真真是嫉妒的红了眼,她忍不住开口道:“这么说来,我这个当大嫂的日后见了二弟妹,还得请安行礼了?”
一听这话,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可仔细一想,对啊,人家可是二品诰命呢,如今家里品阶最高的也只是周耀祖的正五品,这么说来,岂不是全家上下都得给刘氏行礼了。
“她敢!”王氏嘴角抖动,“我现在就去告老二不孝父母!”
一想到日后自己这个当婆婆的还要对媳妇伏低做小,王氏怎可能受得了,心说,圣上不是最注重孝道吗,那自己现在就去衙门告老二不孝去,到时肯定一告一个准,说不定老二那劳什子的大司农就能一撸到底了,最好再打他几十大板,让他眼里没有自己这个亲娘。
周青云一听老娘要去告二弟,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看了看一旁沉着一张脸的周富贵,以为他爹也在生气二弟没有给母亲请封诰命的事,于是忍不住开口道:“二弟也实在太不懂事了一些,就因为小小的分家之事,就一直记恨到了现在,当初咱们把他留在村上不也是为他好吗。”
周青水跟着点头,“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母亲从小养育二哥成人,如今二哥却这样对待母亲,可真是不孝啊!”
其他几人一听,忍不住点头,可不是不孝嘛。
而一旁的周富贵听到“从小养育”几个字后,就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可不是从小养育吗。
为了能让儿媳妇好好养身子,二儿子生下来还没过满月父母就抱过去养了。
那么小的奶娃儿照顾起来可不是一般的辛苦,何况当时父母已是花甲之年,可依旧每日含辛茹苦,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周富贵记得,起先媳妇还会让自己把孩子抱回去给她喂上几口奶,可渐渐地就完全放手了。
害怕孩子和自己娘不亲,等做好了双月子,母亲就想把老二还给王氏自己带,可那时王氏不是每天喊头晕,就是说全身无力,最后爹娘无法,只得继续把老二带在身边,结果这一带就是足足的十二年。
周富贵又想起每次父母生病时,二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跑前跑后的端茶倒水。还有父母去世时,二儿子哭的声嘶力竭的模样。
再有,二儿子一升了官马上就给亲祖母请赠了诰命,要知道这可是二品诰命夫人啊,想必自己娘亲在九泉之下也是很欣慰的吧,还有自己的父亲,如果知道自己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二孙子会有如今的出息,能让他们周家的门楣如此的光耀,定也是欢喜的不行的吧。
所以老二哪里不孝了,明明就是十足的孝顺好吗。
而这边,王氏在两个儿子以及两个儿媳,外加孙媳陈氏你一句我一句的怂恿下,底气越发足了起来,真准备起身告状去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众人吓了一跳,等回头看时,却见周富贵正朝他们瞪着眼呢。
王氏本就在气头上,这会儿见老头子不但摔了杯子,还朝自己怒目而视,当下不乐意了,再想到老头子时不时还偏着老二说话,立马大声叫嚷了起来,“我哪里说错了,老二可不就是不孝嘛,我可是他亲娘,生他养他这么大,我容易吗,老二居然一点都不知报恩!”
周富贵本没想过要与王氏吵,毕竟这么多小辈都在,吵起来实在难看。
可见王氏此时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忍不住开口道:
“你何时养过老二啦?快说给我听听,老二啥时候成你养大的了?青林一生下来就是我爹我娘在养着,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功劳了?你是帮着喂过一勺饭,还是把过一回尿了?要我说他给祖母请封诰命这才是真的孝顺!”
说着,周富贵朝曾经让自己引以为豪的三儿子和大孙子看了看,心里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周富贵心想,自从分了家后,老二从没过来找他们折腾,反倒是这边几个老是没完没了,见不得自家亲兄弟亲叔叔好。
王氏就不必说了,一个当娘的居然偏心成这样,也难怪青林请诰命时,不带上她了。
还有老大老三家的,自己屁本事没有,尖酸刻薄可是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