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石根看到那个女人在大街上被一个地痞流氓拦住,当时她缩在一边,手边还拉着那个小男孩。身上依旧穿着回镇时那身衣服,一只手还提着装满衣服的木桶。
石根和围观的人打听,听说是那男孩不小心撞到了地痞,现在地痞要她们母子赔偿,而围观的,很多也当趣事看,没一个人帮她们母子说话。这显然是把她们母子当外乡人欺负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陈家人回来了吗?或许知道,但陈家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石根是个耿直正义的人,虽然厌恶陈东平,但是看到那女人紧紧地搂着孩子,还要对着地痞低声下气地求饶,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于是,石根上前帮忙劝了几句。
好在,他从小一直在镇上混,又有石军这层关系,地痞这才给了他一个面子,放了那对母子。
陈东平的妻子拉着男孩,一直感谢他。他这才看清女人手里提着木桶,里面各种各样的衣服都有。这对生活在底层的石根来说,并不陌生,这女人应该是接了浆洗衣服的活儿。
哎,没想到陈家竟落魄至此。但是那个陈东平怎么就不出来干活呢?
不是听说他手上好像有银子吗,为什么还要让妻子这么辛苦?
真不是人!
等石根第二次听到那对母子的消息,就是她们的死讯。听说是女人带着孩子去山上挖野菜的时候,被藏在山上的土匪给杀死了。
女人被一刀砍死,男孩被活活勒死。
但是,永宁镇多少年没听说过土匪了?
石根心里有所怀疑,但是也无力去证明什么。
“周神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不过,您现在来找陈东平,是不是他真有什么猫腻?”
石根看着周安安,期待她点头,好似这样,他心里某个想法就能得到验证。
周安安没让他失望,但是也没说太明白,只说:“有些事,还需要和他当面谈谈。”
石根嘴一咧,大手一拍桌子,“我就知道,这人肯定有大问题。该不会是他在外面杀人了吧,或者他妻子孩子的死有内情?
神婆,能不能让我跟着你一起?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亲眼看到这个人的下场。我......我,老实说,我现在偶尔还会做噩梦,梦见陈家田庄那个烤架,还有陈东平脸上笑盈盈地翻动着上面的人肉。军哥说我怂,但一般人谁会像他那样干啊,那简直不是人!
我就想看他没好下场,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石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低垂着头,不敢看周安安。
周安安却能理解他的意思,那是他小时候的梦魇。石根的身世,会让他在这场梦魇中,自动带入那两个受迫害的下人的角色中,他会感同身受,会共情地去仇恨陈东平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这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感受。只有亲眼看到陈东平受惩罚,他才能打破这个梦魇。
“没事,你这次帮了大忙了。没有你,就算我们这次在镇上打听,肯定也打听不到陈东平还有这样残忍的往事。这让我对于他这个人的判断多了几分把握。如果你真想帮忙的话,倒是有一件体力活需要你出力,不过......可能会有些脏。”
石根闻言,立马抬头,双眼亮晶晶地说:“我不怕脏,乡下娃怕什么脏啊。神婆放心,我随叫随到!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