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到发小的现状,朱县尉心痛不已,眼前的人如此颓丧、落魄、消瘦,还哪里有半分之前憨厚可亲的模样啊。
朱昌生抓着栏杆的手指,骨节分明,青筋凸起,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达生,一开始,我真没觉得自己会被关起来。我那么照顾金叔,村里人都有目共睹的啊......我怎么会谋害他呢?!
我以为,很快就能查清事情的真相,官府说不定很快就查明是外来的夜贼害死了金叔。
可是,后来,一桩桩,一件件,突然就把我逼到这个份上。村里人还怀疑我,旺生他也没办法给我作证,直到县令把我带走,我才恍然,原来这个案子,只有我是唯一有嫌疑的。
我想了又想,就算通知你过来又能如何,那天晚上只有我和金叔在一起喝酒,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金叔也确确实实被我推了一把......但是,他重新起来了!真的!还说不用点灯......但是这些,旺生他看不到啊,他只在门口,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啊......
达生,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我怎么还能拖你下水呢?!”
朱县尉抹了一把眼泪,虎目圆瞪,“糊涂!你糊涂啊!”
“呜呜呜......达生啊,以后就拜托你照顾我的家人了啊......”
两个大男人隔着栏杆,抱头痛哭起来,宛如立马就要生离死别。
朱见福见状,心里一急,脱口而出,“爹,您没说实话!明明就是......”
“闭嘴!”
朱昌生连忙呵斥儿子,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朱县尉何其精明,一双厉眼看向朱见福,“见福侄儿,你刚刚想说什么,大胆地说,不用顾及你爹。都说给叔听。”
朱见福看了自家老爹,才哽咽地说:“叔,是族老们,不让我们去找您的......他们还来牢房警告爹,说爹的案子,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所以不能去找您,不要让您为了爹,坏了名声!”
朱县尉听完,眉头紧蹙,心里极其不赞同族里的做法,但是,他知道,族里这是在维护他。
朱昌生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和朱县尉说道:“达生,你不要多想。族老们没别的意思,当初我刚被带到县衙,族老们也尽心帮了我。只是,这个案子,的确没有生机了......”
他垂头丧气,一下就坐到了地上,脸上一片茫然,“达生,你说,会不会那天晚上,金叔根本就没有重新站起来,而是我喝醉酒,看错了眼......”
朱县尉没办法回答他,但是,他突然想到,也许有一个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昌生,既然你的话不作数,那我们就让朱金叔,亲口告诉大家!”
朱昌生父子一脸错愕地望向他,都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然而朱县尉却像找到突破口一般,简单和朱昌生父子告辞,就匆匆地回了县衙。
他借了笔墨纸砚,快速地写了一封信,晾干封存后,交给了近身仆人,交代他要用最短的时间,送回新河县。
“谁都信不过,那就让死者自己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