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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的老宅子有五十多处,叶北照着司马瑶留下的地址,找到了约定的地点。
小三轮一路上吱吱呀呀发出一声声“腰肌劳损”的惨叫,停在了老宅别院侧门。
叶北低头看表,晚上十点刚过。
“挺准时的嘛?”
司马瑶站在别院路灯下,双手互抱,行头依然是造访奶茶店时那一身,黑中带红的学生装。
叶北麻溜下车,手脚利索地把三轮上的货品都卸下,一件件往大院里运。
“老板还有吩咐?”
等他干完了活,去看雇主的眼神,司马瑶挥挥手,只说了一个字。
“等。”
叶北心里清楚,这是在等客人来,要等建禄库的客人。
今夜倒是没下雨,抬头能从大院的树荫叶缝中看见月亮透下来的光。
大槐树密密麻麻的叶子,都成了地上一个个好似手掌的虚影,跟着晚风摇摇晃晃,仿佛有无数的怨灵在招手。
过了阴气最重的亥时,四下无事,叶北自顾自地从衬衫口袋抽出一支烟,正要点上……
啪嗒——
好死不死地,一滴雨露正好打在打火机的火苗上。
叶北眼皮跳了跳。
“不许抽呀?”
司马瑶坐在老宅大门前的石墩子上,说道:“我不喜欢,你要是无聊可以聊聊天儿。”
叶北收了烟,感情这瑞兽有呼风唤雨的能耐,抽个烟都不安生。
“聊什么?”他问。
“你不好奇嘛?”她反问。
“这行不能好奇,特别是对你们好奇。”叶北对答自如。
“你又知道我是什么?”她不屑一顾。
“不知道不知道。”叶北一手做推脱状,离姑娘远了几分。
阴阳先生最忌讳给妖怪干活,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高风险的同时,也代表着高回报。叶北也不求什么知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雇主既然花钱要他建禄库,那就好好做他的贵人墓,干活收钱,岂不快哉?
“哼……软骨头。”司马瑶轻笑,头抬得高高的,仿佛眼界中只有老天和月亮。
又过了十来分钟,眼见天边飘来一团黑云,司马瑶小姐挥挥手,像是在使着神术,那团云绕了道,往城南去了。
叶北一时看得入神。
司马瑶:“羡慕嘛?软骨头。”
叶北答:“有你在,每天我也不用看天气预报上山给人做法事了。”
“哈哈哈哈哈……”司马瑶倒是让叶北这市侩的想法逗得花枝乱颤:“软骨头,你也有这种烦恼呀?”
“人有七情六欲,当然会有烦恼了。就像是小时候老师傅说我五行缺火,现在我才知道,我是五行缺金。”叶北倚着老槐树坐下,清点着建禄库的什物。
司马瑶问:“你怎么知道的?四柱八字那命不是天生的嘛?五行缺金?”
“对,富贵多金的金。”叶北坦言道。
“哈哈哈……”司马瑶笑得捂上了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奇怪的先生。“软骨头,你缺钱呀?”
“一嘴一个软骨头,见面时候你怎么就叶先生叶先生地叫唤了?我可听得心都甜化了。”叶北撇撇嘴。“我有喜欢的姑娘,想买的房,想开的车,想去的地方,还有想生的胖娃娃,最好是个女儿。”
听见叶北的抱怨,司马瑶涨红了脸,嘟囔着。
“叶先生……”
“叶先生有喜欢的人?”
叶北闻言,往司马瑶那头看去。
她坐在台阶上的样子很文静,两腿并拢,捂着裙摆,一并收进腿缝中,一手撑着下巴,头发垂到了地上,也不嫌脏,正看着院中的别墅阴宅。
叶北答:“当然有。”
“叫什么?”司马瑶问。
“把人民币上五毛、一块、五块、十块、二十块、五十块、一百块上的人像做个偶像组合,我能爱他们一辈子,生死不渝海誓山盟那种。”叶北答。
“你个财迷。”司马瑶笑着问道:“女儿呢?你不是还喜欢女儿嘛?”
“稍等!”叶北站起身来,要去解决一下前列腺的生理问题。“我去放个水再回来和你聊女儿的事儿。”
司马瑶一愣,怎么听都觉得这家伙在占自己便宜——可仔细想想,这话头可都是自己牵出来的,心中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叶北匆匆跑去侧门外,站在电线杆旁解开裤链放水,心中却思绪如麻。
看起来不好对付……他心想。
整个大院的布局没有任何问题,看院落房柱的漆,还有地上的泥尘,这里起码已经有十来年没人住过。
情况很奇怪,过于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