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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
玲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她看见——
——电视机前的地毯上坐着个白发姑娘。
这姑娘抱着阿西,轻轻拍着阿西的脊梁,和哄孩子入睡似的,神态举止充满了母性光辉。
另一边穷奇和一头……大狗?
没错,丫头看来,好像是大狗,它们在偏厅靠窗的位置对着叶老板以前的快递盒撒气,两只有毛四足兽用爪子比拼着拳速,快得都能看见空气中的虚影。
丫头脑中十六瓦供电代表智慧人生的灯泡又亮了起来。
“唷!大妹砸!”玲希友好地打了招呼。
定春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不看不要紧——玲希仔细一瞧,心中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又输了!”
玲希盯着自己微胖界楷模有点发福走形的身材,又暗搓搓地打量着白发姑娘侧坐在地毯上,一身便服也盖不住的玲珑曲线,加之白化病使然,一对红彤彤的眼眸颇有一种梨花带雨欲哭无泪的柔弱感,是自己完全比之不及的大美女。
丫头咬着手里的大塑料袋,这是她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零食套餐,一想到以后清淡的节食瘦身生活,脸上有种惨败之后的委屈之意,一瞬间,整个房子都跟着直线上升的战斗力晃了那么一下。
“老板!”
玲希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这个小戏精要叶北加戏。
“快快快!我不行了!我超重了!”
叶北在厨房给丫头准备晚饭呢,听见这声哀嚎端着锅跑了出来。
“啥情况呀?”叶老板用着玲希的招牌话。
玲希看着叶北,又看了一眼白发女:“我我我我我我……她她她她她她……狗狗狗狗狗狗……狗狗我。”
叶北知道丫头一紧张就嘴笨,随手一罐茶怼了上去。
玲希喝完了茶汤,战斗力稍稍下降了那么一点。
叶北简单给丫头解释完来龙去脉。
“我,叶北,二十五岁,适婚。”
他指定春。
“她,苏定春,不知道多少岁,天枢介绍的,明天,和我相亲。”
玲希挠着头发,梨花头快挠成中分了,才把这几个短语的意思给理清楚。
“哇!国家还发老婆呀?能给我发个大帅哥嘛?又有钱又帅又能打的那种!”
叶北用锅铲柄,轻轻敲了敲丫头的脑门。
“有梦是好事。”
“疼~”玲希作着痛苦的样子,刻意用表情放大了叶老板的“锅铲攻击力”,扮着优柔软弱的模样,凑到了定春身边,见这位姐姐好奇地打量着自己,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
玲希这才稍稍收了过于宽阔的戏路,正儿八经地问道。
“定春呀?我二十一岁!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苏定春眨了眨眼,礼貌地回道:“叫我定春就可以了,我也能像阿北一样,叫你丫头。”
这大美女端庄得体的样子让丫头有些自惭形秽,回想起自己以往种种不修边幅之举,总觉得有那么点对不起叶老板。
“呃……”小丫头无话可说,尴尬地摆正了身子,准备好好和定春姐姐学一学淑女礼仪。
定春反倒是先起了话头。
“我和阿北刚认识,你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丫头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听见这句,立马原形毕露,选了个最舒服的坐姿,一点都不淑女地靠上茶几,怎么爽快怎么来,她不假思索地答,“好人呀!”
苏定春眼中有几分不解。
“还有呢?客观一点吧,我听他说,他是你的老板。”
定春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叶北听到似的,“偷偷告诉我,我不会和他说的。”
玲希犯了难,要说绝对客观的话……她想了想叶老板的形象,合着天枢一米五的小哥哥和陈小五平时对叶老板除灵工作时下的批语,结合生活与实践,娱乐与工作——
——叮!
智慧的小灯泡又亮了起来。
玲希伸出手指头兴致勃勃地开口形容道。
“是侠客!”
“嗯,这点我晓得,他以前也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耿直得很,难怪护林员当了那么久。”定春点点头。
“耿直?”玲希听到这个词立马改了口,“不不不不,那不算侠客了。”
定春这下迷糊了,她握上玲希的手,问道:“他很多变吗,反复无常?”
“呃……”丫头尴尬地笑着,“我干脆把他名号都报给你吧,你自己选一个觉得靠谱的?”
苏定春一喜:“名号?行!没想到小北现在还是有名有号的人啦!”
丫头站了起来,做“可把老娘牛逼坏了,叉腰歇会”的样子,神气活现地喊道。
“在你身后!在厨房做饭的!奔波在每一个灵灾现场的人!——”
“——他的大名无鬼不知!无怪不晓!”
“是茶先生、女鬼收割机、妖界大能磨刀石、天枢强者质检器、不死人、凶兽饲养者、不分男女强吻狂魔、猫中神之手、砍价王牌、土味歌单持有者、广播体操指导员、让白无常沉默黑无常流泪的男人、跳楼怪客、徒手拔牙汉、人妻克星、人形自走二足媚药、拳击整形医师、嘴强王者、物理失忆拳法传承者、八吨负重攀…这个跳过,精怪拯救者、中华爆丸小子、Freestyle即兴创作音乐人、没找到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的男主角、热血爆头(形容词)狂、电臀舞者、能驾驭死亡芭比粉的男人、脚刹劈弯骑士、骨质疏松克星、孟婆小情人、传说中的食材、传说中的矿材、流星不二砖、冒充蝙蝠……糟糕要被告侵权了,还有什么来着……”
丫头正了正神色,干咳两声清嗓。
“叶北是也!”
“……”苏定春面无表情。
她微微抬着头,面目痴呆地看着玲希。
——她怀里的小犀牛滚了出去。
阿西一翻身,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发现自己离了温暖的怀抱,又见着神祭,赶忙跑去神祭那头,欢喜地用鼻子蹭着玲希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