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马克创业记

2071年2月8日20时（叙利亚时间2071年2月8日14时）———叙利亚阿勒颇省———东谊镇———

“滴滴滴———”

在喇叭声中，马克驾驶的“小电羊”一个漂移，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一家家具店前。将电摩托推进泊车位里，马克伸手把一脸兴奋的小年从后座上抱了下来。

替小年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好，马克十分严肃地对她说：“待会儿买东西的时候不许闹，知道了吗？”

扯了扯自己歪掉的背带，小年气鼓鼓地说：“嗯呐，嗯呐，知道啦。”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装，马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实际上，马克最讨厌穿正装了，但是叙利亚的习俗却是商务活动时必须穿正装，他也是无可奈何。

嗯，说到这里，顺便提一下，也就是今天上午，邓袅袅（王善鸿的妻子）到东谊镇最大的服装超市去逛了一趟，对小年喜爱有加的她买了好几套女童装回来，送给了只有一套睡衣和一件淡绿色连衣裙的小年。

当时，她对马克可是好一阵批斗，批评他作为一个父亲，连女儿的衣服都舍不得买，简直不能更糟糕了，并强调再苦不能苦了女儿，然后扔给马克一大卷购物清单，让他以后照着买。

马克当时是很想辩解的，小年拥有拟态能力，根本不需要衣服，但是……这是机密，怎么解释呢？没办法，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吧。

此时，小年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和一条咖啡色背带短裙，领口和裙摆右侧各有一个咖啡色的蝴蝶结，一头黑色中发披散在身后，再搭上齐刘海，看起来是那样的俏皮可爱。

摸了摸小年的脑袋，马克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眼光，又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并赞叹道：“嗯，不错，你袅袅阿姨给你买的衣服很好看。”看着看着，女儿控马克又看呆了，嗯，很正常。

感受到马克呆住的脑波，小年一脸嫌弃的别过头，十分不满地说：“呐呐，只是衣服好看咩？”

看到小年这样，马克捏了捏那吹弹可破的小脸，然后诚恳地说：“当然不是，我的小年更可爱啊，嗯，应该用‘最’才对。”

听到这话，小年一下子就脸红了，双手捂脸转过身，细若蚊声地说：“啊呀呀，马克可不能说谎哟。”

突然想起小年实际上复刻过自己的记忆，并理解人类的语言内涵，而且实际心里年龄完全不止3岁，马克尴尬的搓了搓手，“嘿嘿，肯定不会。来，我们进去了。”

透过手指缝冲马克眨眨眼睛，小年的嘴角不被察觉的翘了翘，“嗯……”

将“小电羊”锁好，马克微笑着牵起小年白嫩的右手，亲密无间的一起走进了家具店。呆在马克口袋里格鲁沃见状，不由得沉吟道：“这场景，怎么和在巴西那会儿那么像嘞？嘁，不关我事儿，睡了。”

格鲁沃的想法马克可不知道，牵着小年，他信步走进了家具店，刚进门，一名侍立在前台侧面的导购员就迎了过来，“欢迎光临，先生，请问你想要买些什么。”

马克左右看了看，发现外展厅里没有自己需要的桌子，便对导购员说：“啊，我想买一些中档的桌子凳子，餐厅用的那种。”

听到这话，导购员眼睛一亮，基本这种生意的成交额都不小，她们导购员的小费也不会少了，“餐厅用的桌凳么，那一类在里面，先生请跟我来。”

“嗯。”

跟着店员，马克从中档家具的右侧走廊绕过外展厅，一路走到了家具店内部的展厅里，这里面摆放的，都是日常使用最多的中低档家具。

将马克领到一间屋子前，导购员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说：“先生，这些都是供给餐厅使用的餐桌，您看看那种样式比较适合您的店。”

“好的。”

看着展厅内摆放的各式桌凳，马克有些纠结。虽然家里就是开面馆的，但是这里毕竟不同于新加坡，叙利亚人的审美风格和习俗他不是特别清楚，不知道摆放什么才最合适。

不同于马克的踌躇不决，小年刚看到这些简洁而美观的桌子就选好了自己的目标，松开马克的手，她小跑到了一张白色的月牙形桌子旁。摸了摸大理石质感的桌面，小年一脸兴奋地转过身对马克说：“马克马克，我要这张桌子，我要这张桌子，凉凉滑滑的摸着好舒服啊。”

走到那张很有特色的桌子旁，马克也摸了摸桌面，“嗯，材料确实不错，你要的话给你买一张。”

听见马克和小年用汉语对话，专门学习过汉语的导购员出言问道：“先生，您是China人吗？”

马克笑着摇摇头，说：“不，我是新加坡人，怎么了？”

走到一排风格相近的桌子前，导购员指了指那些桌子说：“看您那么犹豫，我建议您买这几款中式风格的桌子，在叙利亚，中式的东西是符合大众审美观的，即使是最保守的老人，也能接受这种。”

“这样吗？”想起China曾经对叙利亚的巨大帮助，马克对这样的情况也表示理解。“先生，这几款桌子还是挺不错的，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摸摸下巴，马克的目光依次扫过那些桌子，“嗯……那种棕红色的长方形桌子，是什么材料的？”

“这一种是实木的，使用多乐士环保用漆涂刷，价格在这些桌子里居中，1500RMB一张，而且有配套的凳子。”

马克并不是木工师傅，所以看不出那是不是实木，但通过脑波，他确定导购员没有说假话，“那就它吧，我要20套，在哪儿刷卡？”

“呃……在前台刷卡，您填写地址后我们的员工会送货上门。”马克从踌躇不决到下单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让导购员有些反应不及，愣了下神。看到这一幕，正坐在月牙桌上的小年捂嘴偷笑起来，人类多变的思维对于她来说，真的很有趣。

一把将偷笑的小年抱起来，马克顺手拍了拍那张月牙形桌子，“嗯，还有这张桌子一起。”

“好的。”

由导购员领着重回前台买单，并填下自己的收货地址后，马克带着小年离开了家具店，继续他们的逛（biao）街（che）之行……

当地时间14时40分———东谊镇均怡超市———China商品区———

“哇，好漂亮的器皿啊。马克，这就是瓷器吗？”说着，小年拿起一个碗。

“嗯。”答应一声，马克将几摞瓷碗放到了购物车里。

“耶，筷子？这种东西也能夹起食物咩？”说着，小年拿起了一双筷子。

“嗯。”答应一声，马克将两大捆筷子放到了购物车里。

“咦？好奇怪的结构呐，这个滑滑的布就是丝绸咩？”说着，小年拿起了一套丝绸衣服。“嗯……”马克将手放到丝绸衣服上，却并没有再拿，反倒是用脑波叫住了小年，“小年，你能不能别自己拿那么多东西，3岁大小的孩子拿这么多东西真的合适吗？”

小年停下脚步转过身，用一种打趣的眼神看着马克，“呐？那要不要小年多吸收点碳水化合物长大呢？”

想象到长大后亭亭玉立的小年，马克原本想表达的意思一瞬间就忘了，“咳咳……那还是算了吧，来，把东西放购物车里，我们该去买锅了。”

恰巧这时二人走到热食品区，小年看到不远处一个写有“锅”的招牌，立刻抱着一堆东西跑了过去，“锅……锅巴，小年想吃锅巴，马克我们买一些吧。”

推着购物车跟上去，马克看着那金黄金黄的锅巴犹豫了一下，“嗯……这个吃了不好吧？”

听到马克的话，卖锅巴的老板不乐意了，走过来说道：“老乡，你多虑了，我们这个锅巴经过QS认证，无毒无公害，而且嚼起来嘎嘣脆，味道好极了。”

马克感受了一下老板的脑波，确定他没有说谎后点了点头，“嗯……听起来不错，那就买……”

就在马克把买多少脱口而出的前一秒，小年突然在旁边冒了一句：“买一吨！”

“呃……”

“呃……”

老板和马克对视一眼，同时陷入了无语状态。

将怀里的一大堆东西放到购物车里，小年走到马克身边，握住他的手问道：“马克爸比，不可以咩？”

被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马克实在是无法拒绝，只好委婉地说：“那倒不是，只是买那么多我们拿不了。”（作者：“女儿控泥垢了！信不信我——”MK：“想尝尝手榴弹的热吻吗？”作者：“……”）

看着这对奇怪的父女，锅巴老板不禁莞尔，“那老乡，到底要多少？”

考虑了一下修车店里的人数，马克对老板亮出了五根手指，“要五公斤吧。”

老板眼睛一亮，拿起一份列表问道：“那要哪一种？”

“呃……还有种类？”

见状，老板呵呵一笑，将那份列表翻过来递给了马克，“嗯，你看看这份简介吧，这种虾仁锅巴是我们这里卖得最好的，我们就给你做这种吧。噢，制作的基本方法我们也写出来了的，老乡你回家也可以试试，不过没有我们的秘制酱料，味道可能差一些。”说完，老板就转过头对里面喊道：“李二娃，继把火开几，有大森意咯（方言）。”“哦，小年也来看看吧，考验一下你的识字能力。”接过的老板递来的简介，马克蹲下身，让小年到旁边朗读。小年也是听话，还真就读了起来。

“虾仁锅巴，材料：虾仁、瘦猪肉、香菇、熟青豆、锅巴（二寸四方大）、盐（用于腌虾）、湿太白粉（用于腌虾、腌肉）、酱油（淡色，并用于腌肉）、清汤、蕃茄酱、糖、醋、麻油。呀，马克，食材看起来很丰富的样子耶。”

摸摸小年的头，马克感受到一种名为欣慰的东西，“嗯，是了，不然怎么能美味呢？哈，我没想到我的小年已经认识这么多字了，不错不错。”

用头在马克的肩膀上蹭了蹭，小年继续读道：“呐呐，虾仁洗净后，用腌虾仁料拌匀。瘦猪肉切丝拌匀腌料，腌置片刻。冬菇用温水泡涨后，去蒂切成细丝备用。同时，在炒锅内烧熟六汤匙油约八成熟即可，先炒熟猪肉丝，随即铲出放在盘中，再烧热锅中剩余之油，倾落虾仁大火炒熟，与肉丝盛在一起。哇，一定很美味吧。”

戳了戳小年的鼻子，马克调笑道：“小姑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别过头，小年很不服气地说：“呐，要你管，待会儿小年一定要第一个吃，唔咩咩。放下香菇丝在炒锅内略炒，并注入清汤煮滚，然后加入蕃茄酱、酱油、糖、醋、盐调味，待再滚煮后，即用调过水之湿太白粉勾芡，使汁粘稠，再将炒过之猪肉丝与虾仁及熟青豆等加入拦匀，最后淋下少许麻油。改用小火继续使其保暖。然后，将六杯油在另一只锅内烧得极熟之后，投入锅巴用大火膨，至颜色变黄而酥脆时捞出油不要沥得太乾，装在深盘或大碗内，同虾仁料盛在另一只碗中一起迅速端上桌面，浇下虾仁料到锅巴上，当时必呈油爆之声，即可迅速供食。”

感受到小年已经飘去锅里的思维，马克摇摇头，做了最后总结，“概括来说便是：虾仁玉白鲜嫩，锅巴金黄松脆，番茄红润酸甜，色泽艳丽。一口咬下去，嘎嘣脆，嗯，这句台词好像哪位名人说过？02”

锅巴老板一脸笑意的从柜台探出头来，对蹲着的马克说：“一共500块，谢谢。”

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老板面前，小年脆生生的问道：“可以刷卡咩？”

瞥到马克颔首同意，老板微笑着答道：“呵呵，小姑娘买单啊？当然可以啦，来，在这个上面摁指纹。”

“嗯捏。”伸出小手，小年轻轻地在支付器上摁下了指纹，当然，是复刻马克手指的指纹。

“滴——”

支付器叫上一声，显示支付已经完成，锅巴老板转身拿起一个大盒子，将其交给了马克，然后又拿出一个小碗，将其交给了小年。

捧着碗，小年双眼放光地盯着碗里的虾仁锅巴，“哇噢，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嗯，闻起来也好香啊。”

“来，筷子。”递给小年一双筷子，锅巴老板看着附近数量可观的客人笑了笑，看起来，被这小姑娘可爱模样吸引的萝莉控，还真不少。

“谢谢。”接过筷子，小年右手却只能让其并列，根本无法灵活地夹取食物，“唔咩，马克，怎么用啊？”

把装有大部分锅巴的保温盒子放进购物车，马克拿过小年手里的筷子，无可奈何地蹲下身，“真是没办法，明明复刻了我的记忆嘛（小声）………来，张嘴，我喂。啊——”

张开嘴巴，小年一口就将一颗虾仁锅巴吃掉了，“唔咩咩，好呲——”

站在一旁的一对米国夫妇正犹豫要不要买，看见小年开始大吃特吃，便过来问道：“小姑娘，这个，好吃吗？”小年嘻嘻一笑，对着自己左手的碗竖了一个大拇指，“Verygood！”

“啊，谢谢。老板，请给我们来两份，就要这个小姑娘吃的那种。”

“OK。李二娃，虾仁锅巴，两过中份儿（方言）。”

碗里的锅巴已经吃掉大半，将筷子交给小年，马克起身推上购物车，往收银台走去。临走，他还不忘对老板说：“老板，祝你生意兴隆啊。”

虽然已经被众多客人包围，锅巴老板仍然探出头来，向马克答谢道：“谢谢，也祝你们新年快乐，欢迎下次再来啊。”

马克听到“新年快乐”四字，突然想起，他的过年，好像是在海上过得，当时居然没想起来。但那都已经过去，现在想起来也没什么用了，推着购物车，马克与小年一起往收银台走去。“一共2000RMB，先生是刷卡还是网上支付？”

拿出钱包佯装取钱，马克随口问道：“现金可以吗？”

收银员礼貌的点点头，“可以。”

将钱包放回口袋里，马克尴尬的笑了笑，“噢，那我刷卡吧。”

在收银员怪异的目光中，马克用DLT给的腕表卡付了款，然后推着购物车离开了。1997元5角现金，马克感觉钱包和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端着盛放虾仁锅巴的碗，小年与马克一起往超市外走去。也就在二人即将走出超市的前一刻，马克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夹了一下。然后，他惊讶的发现，小年正一脸开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筷子。

“筷子，嘻嘻，小年也会用了。来，马克张嘴，吃一个锅巴。”

当地时间17时25分———鸿灏汽车修理店———隔壁的闲置门面———

“我说克子啊，你怎么买这么贵的桌子啊？要我来起码买便宜一半的。”和送货员一起将最后一张桌子从车上搬下来，王灏又开始吐槽了，毕竟，他并不知道马克有多“富有”。（杀虫子赚的很多很多钱，但只能买军械）

付给送货员两百块钱小费，马克转过头对王灏说：“灏哥，这问题你别cao心了，虽然说咱是小本生意，但是这种钱不能省，对于一个餐馆来说，桌子可是很重要的。”

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王灏解开衣服扣子掀起衣襟扇了扇，“行行行，你家是开面馆的，你说啥就是啥。话说，这些桌子你打算怎么摆？”

“这样搬。”将新买的手机伸到王灏眼前，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马克画的桌椅布局图。“啊，这样规整的两列十排放啊……还不错，善鸿，孙师傅，过来搭把手。”

听到喊声，正在厨房里帮忙的王善鸿立刻跑了出来，“我来喽。”